沈茴認真點頭。
沈茴與裴徊光一起去了堂廳拜別父親。沈元宏縱使心里對這婚事不滿意,真到了這一天,也不愿女兒又半分不順心,扯起臉上的老皮笑起來。
拜過父親,就要轉身往外走,坐花轎到裴府。
駱菀低聲叮囑:“走出去之后別忘了舉扇。”
沈茴乖乖點頭。
她將所的叮囑都記在心里,不肯出半點差錯。
裴徊光將她的鄭重裝在心里。
貼著大大的鴛鴦剪紙的廳門被拉開,暖陽照進來。沈茴剛想下意識地閉上眼睛,裴徊光抬手,手掌擋在她面前,為她遮了刺目的陽光。
沈茴睜開眼睛,撞進裴徊光的目光里。他低聲:“舉扇。”
沈茴趕忙彎著唇輕輕點頭,將繡著祥云連理枝的團扇舉起,遮在面前。
沈夫人擦擦眼淚,拽拽沈元宏的袖子,小聲說好話:“細節見真心,咱們女婿會疼阿茴的。”
“切。”沈元宏撇撇嘴。眼角的余光發現遠處的親戚望過來,他又趕忙扯起臉上老皮笑出來。
一雙身著大紅喜服的璧人,走出府門。
圍在府門外的人早已等久,一雙雙探求的目光望向沈茴,想看看沈茴長得什麼樣子。
團扇擋在面前,又不能將整張臉徹底遮住。待沈茴往走了一段,很多人看見了沈茴的側臉。
“真的和太后長得一模一樣……”
“廢。雙生子當然長得一樣!”
“沒想到太后還個孿生妹妹,瞞得這麼深。更沒想到裴徊光居然和沈家結親了……”
沈茴聽著那些人的議論,她輕輕側首,望向身邊的裴徊光。
裴徊光將沈茴送進花轎,轉身往面的馬走去。
沈茴歪著頭,從遮面的團扇一側望出去,盯著裴徊光的背影,她緊張地徐徐放著手心里的紅線團。她記著全福人的叮囑,不能讓綁在兩人腕的紅繩落了地!
感受著腕的紅繩,裴徊光慢放了腳步。
裴徊光了馬,沉月將花轎的轎簾放下,結親的隊伍熱熱鬧鬧地出發。
沈家人站在府門口,依依不舍地目送車隊。
·
裴府喜宴坐滿了人,這些朝臣更是很好奇。他們的小廝、眼線急匆匆剛來,說了裴徊光迎娶的是太后孿生妹妹的事情。
太后的孿生妹妹?
文武大臣們沉默著。都是多年混于朝堂的人精,可不是百姓那麼好糊弄的。更何況他們之中大部分人日日上朝,幾乎每天都能接觸到沈茴。
等到裴徊光接親來,一雙雙精明的眼睛死死盯在沈茴的身上。
裴徊光和沈茴在眾人的審視目光中,緩步走過長長的紅綢鋪路。
安煜起身,滿座文武官員跟著站起來。
“朕恭賀掌印,恭賀小姨母。”
朝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陛下發,他們只好將疑『惑』咽下去。
裴徊光與沈茴謝恩,一同走到紅綢盡頭,將要邁進門檻,裴徊光側首,并不壓低聲線地開口:“蔻蔻,當心門檻。”
裴徊光的清晰地傳進朝臣的耳中,人不由嘴角抽了抽。
雖說女子閨名當避諱,可是朝中還是有不少人知道太后閨名的啊!
裴徊光與沈茴走進堂廳禮。
“一拜天地——”
兩人轉身,面朝門外湛藍的天野。
“二拜高堂——”
兩人再轉過來,跪拜阿姆與啞叔。啞叔傻呵呵地笑著,阿姆卻眼圈紅紅的。
她已知曉裴徊光就是她的小珖,也知道了她的小珖這些年經歷了什麼。心疼之后,她又感恩——活著就好。
“夫妻交拜——”
兩人對視一眼,伏身交拜。沈茴小心翼翼地收了收紅繩略抬手腕,不讓兩人之間的紅繩貼地。
裴徊光抬抬眼,瞥見沈茴小心翼翼翹起的手腕,慢慢揚唇。
她這樣珍重又歡喜,真好。
·
裴徊光的洞房可沒人敢鬧。
那麼多身份不凡的來賓坐在席間,裴徊光甚至連敬酒都懶得搭理他們。他將沈茴的手攥在掌中,連著被她緊緊攥了一路的紅繩一并握在掌中。
喜娘說了好些喜詞,然后將兩把用紅綢系在一起的喜剪分別遞給兩位新人。
給裴徊光當喜娘怕不怕?那當然是怕啊!可是多年經驗,已讓喜娘練就了這般本能的討喜的嘴和討喜的笑。她剛將喜剪遞給兩人,裴徊光的目光落過來,她的臉皮抽了抽。
“出去。”裴徊光說。
喜娘趕忙應了一聲,一邊笑著說吉利話一邊往外走,她關門的那一刻,望著坐在床榻上的一對新人笑。只是房門一關,她臉上的笑立刻散了,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不,身為喜娘今天必須笑!她很快又揚起一張喜慶的笑臉,挺胸抬頭地往外走。
喜房內,只裴徊光與沈茴兩個人。
兩個人握著喜剪,剪下一縷對方的發。
沈茴拿出早就準備的大紅百結繩,將兩個人的發一圈圈纏住,緊密裹纏,不分你我,再打一個死結。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裴徊光拿出親手雕的紅玉盒,將兩個人的結發放進盒中。
再解開兩個人腕綁了一路的紅繩,一并放進去。
沈茴將紅玉盒蓋,小心落了鎖。
鑰匙在裴徊光掌中,他指腹用力碾過,鑰匙化為了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