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之五年前初識,巽顯得更加成熟堅毅,多了份被風霜磨礪過的滄桑,他站在那靜靜看著外面的藍天,語氣無悲無喜,平靜無波,“我會護宇文金無礙。”
段鳴朝著宇文金挑了挑眉,從他手中拿過信,看了一遍道:“這夏侯玄御當真有趣,想求你手中的蜜陀生,語氣卻如此狂傲,比南宮賢更不客氣。不過,他說是為南宮賢的侄女南宮芩討要蜜陀生,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他與那位‘南宮美人’有婚約。”
宇文金好奇心強,最愛這些八卦消息,聞言暫時忘卻了被逼的事,興致勃勃問道:“我早年就聽說南宮賢與他大嫂偷生了個女兒,被譽為南宮美人,但南宮賢藏得緊,我也沒見過,阿鳴你有沒有見過那位南宮美人,是不是名副其實?”
段鳴嗤笑,展開扇子扇了兩下,“我確實見過,只能說,盛名之下名不符實。那位南宮美人南宮芩,美則美矣,卻沒有傳聞中那麼美,而且那是個小小年紀就頗有心計的女子,還有一副蛇蝎心腸,這樣的美人,縱是再美,我也看不上眼,不過和夏侯玄御倒是絕配。”
“那可真是可惜。”宇文金搖頭,滿臉可惜之色,“據說那南宮美人沉睡幾年,如今終于醒來,需要蜜陀生治療眼睛,我之前還想著美人失明可惜,有些動搖,想著要不然實在不行就給一半蜜陀生,現在看來,還是算了。”
兩人聊著聊著話題就變成了如今江湖上的各種美人,氣氛一片火熱,而木門就好像一個隔斷,把另一邊的巽和他們隔成兩個世界,一邊春意融融,一邊風刀霜劍。
宇文金說著,忽然發現巽不知什麼時候消失在門外,遂感嘆一句:“巽兄當真是長情,如今還記著妻子,如果換做是我就不行了,世上如此多美人,各有千秋,怎麼能為一種花而放棄欣賞其他的花呢。”
段鳴:“他這種人心有執著之物,很難被美色所迷,有妻子本身就很不可思議了,更不可能像你這樣對各種美人感興趣。”
宇文金:“巽兄這樣的人生,真是少了很多樂趣。”
巽并沒有離開,而是站在屋頂上,靠著翹起的屋檐,遠遠望著某個方向,寬厚手掌拂過巽刀那粗糙漆黑的刀鞘,默然無語。比之從前,他更顯得過分難以接近,若說當初與唐梨相識的人是沉默,那如今便是沉寂,灰燼般的沉寂。
南城那邊也很快收到了夏侯玄御的信,南宮賢第一時間拿著信去找南宮芩,“夏侯城主要來探望你,芩兒高不高興?”
唐梨高興得起來才怪,她覺得自己現在這情況不適合見夏侯玄御,萬一克制不住殺意被看出來什麼就糟糕了,再說她現在看不見,想動手也困難,暫時還是避開為上。
唐梨低頭對南宮賢道:“叔父,我如今這個樣子,怎麼好讓夏侯城主看見,我的眼睛……”
南宮賢扶著她的肩頭安慰,“芩兒,夏侯城主不會介意這些的,等他來了,我們再一同去向東城求藥,定要拿到蜜陀生為你治好眼睛。”
唐梨搖頭,“叔父,我想親自去東城求藥。”
南宮賢聞言吃了一驚,皺起眉頭打量她的神情,半晌才恢復了慈愛的表情,勸道:“芩兒,你的身體不好,何必千里迢迢去那麼遠,只要好好在這里養著,蜜陀生你不用擔心。”
唐梨十分堅持,“為表誠意,本就該我自己前去求藥,聽說蜜陀生乃東城秘寶,宇文城主不愿輕易給出也是正常,一味強逼反而不好,不如讓我前去展現誠意,也免得大家傷了和氣。”
最終因為唐梨的堅持,南宮賢還是妥協了,派遣了心腹和大隊人馬護送她前往東城求藥。
第46章 第十四章
南宮賢帶著侍從,站在城上眺望東去的車隊。
“城主,就這樣讓她去了東城,萬一……”
南宮賢擺手,“東城宇文金雖然年輕,但能坐穩這個位置,也不是個如表面般無害的人,她此去必然無法如愿。這樣也好,讓她明白失去了我這個叔父的幫助,只靠她如今這樣,根本不能做到任何事。”
南宮賢臉上帶笑,語氣卻盡是冷漠,“這個孩子雖然長得像她母親,性格卻和我那大哥一樣,不愧是他的種,都是養不熟的,我給她做了這麼多年慈愛的好叔父,她還是不肯松口告訴我那地方在哪,更把鑰匙藏得緊緊的。我原以為吃過了教訓,醒來后她應當能乖巧些了,沒想到……哼。”
心腹侍從覷著他的表情,道:“城主太過顧念小姐,可是欲得寶物難免要有所犧牲,城主需早作決斷啊。”
南宮賢神色陰晴不定,“你說得對,如果這條路走不通,那我也只能用其他辦法。”
……
唐梨坐在馬車中,隨著趕路中途的搖晃,有些昏昏欲睡。她現在眼睛看不見,很多事情都格外不方便,周圍情況不明,她更是不敢露出什麼異狀,因為知曉多說多錯這個道理,每日大部分時間都很沉默。
離開南城,離開那位叔父的視線之后,唐梨覺得放松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