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片刻,又想說夏侯玄御那邊也不必擔心,結果剛張開口,又聽唐梨說:“還有那個夏侯玄御,也不要擔心,我已經想到辦法對付他了,我絕不會讓他好過的。”
巽:“……嗯。”早在五年前,親眼看著唐梨死在面前,他就決定必會親手殺了夏侯玄御。
“你的眼睛。”巽摸著唐梨的眼角,“會治好的。”
“好。”唐梨將臉貼在他的手掌上,神情溫柔靜謐,像一朵柔軟的睡蓮,“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不怕了。”
兩人坐在湖邊的水榭里,隔著湖面,前面隱隱傳來宴會上的歌舞聲,唐梨靠在巽身上,聽了一會兒那飄渺的樂聲,“我們要回去嗎?”
“不,我送你去休息,你需要好好休息。”巽已經察覺到她如今的身體虛弱,扶著她站了起來。
唐梨站起來,忽然嘶了一聲抬起了右腳。巽奴看向她的腳,這才發現她方才虛虛踩著的地方有幾滴血跡。
“你受傷了?”巽扶著她坐回去,抬起她的腳查看,這才發現她的鞋底被劃破了,整個鞋底都是血,他剛才心緒大亂,竟然絲毫沒有察覺。
第49章 第十七章
巽在城主府內也有一處客居,因為他的性子孤僻,這處客居所在非常偏僻,尋常沒有人在,院中種滿了梧桐芭蕉,幽靜冷清。
巽抱著唐梨走進屋內,點亮了燈,來到她面前細細查看她腳底的傷口。是腳心被劃開了一條血口子,不算深,但流了不少血。看到鮮艷的血色,巽就忍不住面色煞白,沉默不語地將傷口清理好,巽再度伸手抱住了唐梨。
雖然看不見,但唐梨能明白他的心情,抬起臉親了親他的下巴當做安慰,“當時聽到你要走,我不知道你如果真的走了,還能不能再見到你,就有點心急,不小心踩到了摔碎的瓷片,后來光顧著你,連腳上疼都忘記了,其實現在也不怎麼疼,只覺得高興。”
巽握著她瘦弱的手,不敢稍稍用力,“你就留在這里,我會照顧你。”
唐梨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他,什麼話都沒多說。被她半途扔下的那個爛攤子,唐梨并沒有那麼在意,畢竟她唯一在乎的只有巽奴,和他的意愿以及心情比起來,任何人和事都不重要。至少眼前不重要,什麼事都可以暫時放下慢慢解決,只有事關巽奴,才半點不能拖延。
巽失而復得,如今表面雖然看似冷靜,心中卻極不平靜,他只想唐梨能一直待在自己能看得到的地方,哪里也不去。他有種錯覺,覺得唐梨只要一離開自己的視線,就會再度消失。這種極度的不安感,變成了另一種保護欲,他就如同不安的獸類,守在巢穴邊,對任何試圖靠近的人都露出敵意。
唐梨就一直溫馴地靠在他懷里,握著他的手安撫他。
仇涂帶著幾位南城護衛過來,說要接自家小姐回去,才剛進院內,就感到一陣強烈的殺意。
“滾出去。”有聲音清晰的從屋內傳來。
仇涂臉色發青,他雖然忌憚巽,但想到城主南宮賢,他也不敢真的不聞不問,因此還是示意左右,跟著走進了院中。門吱呀一聲開了,唐梨被巽攙扶著出現在門口,她對仇涂道:“仇先生先回去休息吧,不用擔心我。”
仇涂皮笑肉不笑:“小姐,您可是有婚約在身的,如此和一個陌生男子深夜獨自相處,怕是不合適吧,若是城主知曉了,也不會答應。”
唐梨面帶微笑,“可我留在這里,你又能拿我怎麼樣呢?”
仇涂:“……啊?”不是,這不對啊,她怎麼這個反應?
唐梨直接說道:“我知道叔父背地里做的那些事,也知道他對你囑咐了些什麼,更知道他到底想要什麼,等他來了,我會親自和他好好談談。仇先生,我想做什麼,你其實不必過多干涉,這才是聰明人的做法。”
仇涂一驚,頗有些心驚膽戰地看著這個顯得無害又柔弱的小姐,又忍不住想得多了些,漸漸地,他額上浮出一片汗水,最后復雜地看了兩人一眼,拱拱手走了。
不走又能怎麼樣呢,搶人又搶不過,真把南宮芩得罪狠了他也不敢。
除了仇涂的到來,這一夜梧桐客居里很安靜。到了后半夜,忽然下起了一場小雨,滴滴答答,唐梨迷糊中醒了過來,她才剛動了動,就感覺身旁的人跟著動了,他為她牽了牽被角,手就護在她背上輕輕拍著。
他是坐著的,似乎這一晚上都沒有睡。
“寅時二刻,還很早。”他拍著她的背,“你繼續休息。”
“你不睡嗎?”唐梨的聲音因為初醒,還有些模糊。
“我已經睡過了。”巽告訴她。
唐梨尋到他的手握上,“外面是不是下雨了,我聽到雨聲了。”
“是,剛剛開始下的雨,是不是太吵?”
唐梨搖了搖頭,黑發隨之滑動,“我覺得這樣很安靜,很好。”
巽也覺得這樣很好,不管什麼時候,醒來能看到她在,只有他們,不被人打擾,他感到久違的安寧。他愿意用所有換取這樣的安寧永遠陪伴。
淅淅瀝瀝的雨下了一夜,天明也未歇。
宇文金剛醒來不久,隨意吃了些東西,就在自己的居室里等著,果然沒過一會兒,聽人回報巽和南宮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