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想去趙國……”她幾乎是虛脫般地喃喃說。
殷王一愣,“你說什麼?”
殷如許也愣住了,她摸著自己的唇感到無比愕然。她說出來了?為什麼,她應該不能在這種時候控制自己身體的。
真的能說出來了!殷如許欣喜若狂,雙眼死死盯著殷王,不斷重復這句話。
“兒啊,你怎麼了!”王夫人不知道她怎麼會突然這麼說,也是大驚失色,“是不是病了,怎麼如此糊涂的話也說得出口!那烏圖部族是什麼地方你也不知道,怎麼比得上趙國,聽話,不要再鬧了!”
殷如許終于等到了能自控的機會,心緒無法平復,只一心想著改變,對王夫人的勸說聽而不聞,努力向殷王清楚地表達自己的愿望。
殷王雖不知道女兒為什麼如此激動,但她主動表示愿意,他這個當父王的還是十分欣慰,斥責王夫人道:“好了,既然阿許自己愿意,你也別說了,如此不識大體,還比不上我們阿許!”
被宮女們扶回臺殿,殷如許才完全回過神來。
王夫人匆匆來到臺殿,進門就給了殷如許一巴掌,罵道:“怎麼回事?母親的話你也不聽了?”
殷如許看著她,眼神沉寂。或許第一世她還不清楚,但是這麼多世,她已然明白,母親之所以千方百計引導她去趙王身邊,就是為了她的兄長,為了兄長能繼承殷國國君之位,她需要趙國支持。
但是母親怎麼會知道,就是她的做法,招來了滅國之禍。
“母親,趙國國君趙胥雖然年輕,但他狼子野心,手段殘忍,不可信之,王兄與他交好實是不智。”
殷如許說。
“你才是真的不智,趙國日后必定強盛,與之交好有何不對,你知道些什麼,更何況,我也是為你好,烏圖部族,一個草原部落,要什麼沒有什麼,你到那里去,一日都受不住!”王夫人氣道。
母女二人終究不歡而散。
殷如許看著母親氣沖沖離開的背影,怔怔落下淚來。
“可是我真的好害怕啊,我真的要瘋了,母親。”可是在這個世界上,沒人能明白她的恐懼。
入夏,殷如許乘著大車,帶著幾百仆從護衛,還有無數珍寶金銀,器具種子以及匠人們,前往烏圖部族。
烏圖部族世代居于清河草原,與殷國邊境接壤,背靠一條橫斷山脈,宛如一道雪山長城,等到能看到那屏障一般的高聳雪峰,就知道烏圖部族近在咫尺了。
……
“沃突,你該去迎接你的妻子了吧。”背著箭袋的棕發男人朝遠處一道疾馳的身影大喊。
那人騎著一匹黑馬,彎弓搭箭,正盯著天上一只鷹鳥,聽到這喊聲,他倏然一放手,利箭離弦,只聽一聲鷹唳,黑鷹被射落下來。
棕發男人跑上前去,大笑道:“不愧是咱們族長,族里也只有你,能把那麼高的黑鷹都射下來了。不過我們勇敢又偉大的族長,你真的應該去接你的妻子了,好歹也是殷國的公主,既然有心交好殷國,總不能放著她不管,至少到草原邊緣去迎一迎。”
抓著黑鷹的沃突擦干了手中的血跡,有些不悅,“我可看不上殷國那些嬌滴滴的女人,動不動就哭個不停,煩都煩死了。”他將黑鷹丟給棕發男人,策馬往前奔去,粗狂的聲音飄散在草原的夏風里。
“要是個麻煩的,我就打發她去牧羊!”
聽到族長這話,棕發男人搖頭失笑,提著鷹追了上去。
……
“公主,咱們都進草原一日了,這一個人都沒見到,烏圖部族這麼荒涼嗎?他們到底住在什麼地方?”陪嫁的宮女坐在殷如許身邊,表情忐忑。
而殷如許,她因為心中生出希望,比最開始看上去好多了。日日坐在大車上,她看到外面的景色變幻,也看到那個人口中的無垠草原和廣闊藍天。
她從未來過烏圖部族,但她認識沃突。這個男人,大概是她那無數個晦暗循環中,唯一的亮色。他曾說,一定要帶她離開那個牢籠,去看看自由的天空,只是終究人不能反抗天,他最后都是死在她面前,也沒能帶她去看他的故鄉。
“啊!公主,來人了!”一個掀著簾子往外看的宮女忽然指著前方說。
送嫁隊伍前方,有十幾匹馬奔馳而來,他們如同一道旋風,眨眼間就接近了。
殷如許坐到大車門邊,拉開了簾子。
沃突騎著馬一路跑來,雖然是迎接妻子,卻看不出什麼高興模樣,讓下屬去和殷國送嫁的官員交涉,他坐在馬上隨手取下酒囊喝了一口。
就在這時,他一抬眼,看到掀開簾子往外看的殷如許。
沃突隔著十幾個人,愣愣看著殷如許,手里剛喝了一口的酒囊掉在地上也沒發覺。
第129章 第二章
那日松是烏圖部族里的勇士,是族長沃突最信任的下屬之一,他們的母親來自同一個小部族,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很好。
對于沃突這個族長兼好兄弟,那日松是非常了解的,他確實不會喜歡那種柔弱的仿佛風一吹就會折斷的女人,他欣賞的向來都是他們草原上能騎馬能揮刀的女人,所以這段時間他都不怎麼高興,如果不是不樂意,他也不至于只帶著幾個人就這麼匆匆來接人,連臉上的胡子都沒刮,一副滿不在乎的混不吝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