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日珠是那日松妻子的母親,也是平時負責照顧沃突的阿姆。烏圖部族和殷國不一樣,就算沃突是族長,也沒有那麼多伺候的人,他和上一任的老王也不一樣,他年輕強壯,不愛享受,像一匹自由的狼,烏日珠阿姆除了給他洗洗衣服,偶爾還替他收拾下王帳,其他就沒什麼了,不然沃突也不會搞得這麼隨意邋遢。
沃突盤算落空,還不能和烏日珠阿姆生氣,因為這是他去接人之前自己吩咐的,他那時候想著,自己不會想讓一個陌生的女人到自己的私人領地里大搖大擺地住下,所以讓烏日珠去收拾了公主帳,反正從前也有公主嫁過來的先例,她們大多都是自己有個單獨帳篷,就叫公主帳。
自己作的死,哪怕現在再后悔也沒用,沃突只能眼睜睜看著烏日珠阿姆把公主媳婦帶到遠處單獨一個大帳里去了。
他站在那瞪著嶄新的公主帳,半天沒動彈,那日松心里想笑又不敢笑出來,只能寬慰他,“沃突,你看,去公主帳也好,你的王帳又好久沒收拾了,臟兮兮的,人家公主肯定嫌棄,要是一進去,看到亂七八糟一片,她對你的印象肯定都要不好了。”
沃突這才想起來這一茬,拿著弓大步卷進了自己的王帳。那日松站在外面,只聽到里面稀里嘩啦地亂響一陣,接著有灰塵從垂下的大簾縫隙里溢出來。
那日松:“……”真的臟,沃突也是時候該有個人管管他了。
沃突的親生母親死得早,他小時候也不是很受重視,因為有個狼神之子的名頭,厭惡狼的老族長并不喜歡他,對他疏離冷淡,也不照顧,所以他從小就是個沒人管的野孩子。
那日松的母親和沃突的母親認識,便把沃突帶回家吃飯,那日松才漸漸和他玩到一起。
哪怕現在沃突已經是部族的族長,整個部族里地位最高的領導者,那日松還是覺得,自己的小伙伴像個‘野孩子’。這誰都管不住,沒事就到處跑,又不愛打理自己的勁兒,和部族里那些小家伙們有什麼區別。
“哐啷——”
那日松回神,看到沃突把一大堆東西丟到了面前,“那日松,幫我把這些扔了。”
那一大堆東西里面還有一大塊牛骨頭,不知道是沃突幾年前從哪個旮旯里找到的,扛回來說形狀好看,結果一直放到了現在。對,這人還喜歡把一些七零八碎的東西往王帳里放,搞得當初華麗的王帳被他折騰得里面成了個舊倉庫。
“終于舍得扔了?”那日松笑話他,一張口吃了一嘴的灰,“呸呸——”
……
殷如許在公主帳里安置下來,宮女侍從們為她整理東西,烏日珠阿姆就給她端來了熱水和吃食,她顯然也不太習慣面對這麼個嬌弱的公主,顯得小心翼翼的,完全沒有平時大拳頭爆錘自家熊兒子的氣勢。
她會說中原的話,但說的不是很好,帶著點口音,其實沃突說話也是這樣,殷如許覺得,還挺可愛的。
白天大帳的簾子是掀起來的,旁邊有掀開簾布,所以大帳里面并不昏暗,草原上的陽光熾烈,中午就開始熱了。殷如許覺得自己出了不少汗,想要好好擦洗,于是詢問烏日珠阿姆。
她們初來乍到,什麼都不知道,烏日珠阿姆熱情地給她們講解部族里要注意的事,平時吃食熱水到哪弄之類的。
聽殷如許說想洗澡,她就道:“附近有個湖嘛,男人們洗澡都在那邊,女人洗澡在另一邊,公主要是不習慣,可以提水回來洗。”
他們這里是這樣的,大家都習慣了,大人孩子都不常洗澡,要洗澡,就干脆到湖里洗,沒有太多麻煩的事。
殷如許不太習慣,但她想著自己或許要在這里住很久,猶豫了下還是說:“我去看看吧。”
她吃了東西,歇夠了,就讓人領著去那片湖。路上幾乎所有人都在偷瞧她,對于烏圖部族人來說,這個遠嫁而來的公主,可是個稀罕的人物,從頭到腳都和他們不一樣,連最調皮的小孩子,也不好意思咋咋呼呼,這可奇怪了,這些小家伙們平時都敢纏著族長要吊在他手臂上玩,卻怯怯地看著殷如許不敢太靠近。
殷如許不太自在,半垂著眼睛在眾人的注視下去了那片湖。
這個時間湖邊并沒有人,湖水倒映著藍天白云,分外好看。殷如許覺得這地方還不錯,心情平靜地在湖邊走走,她走到一塊石頭邊上,忽然發現那上面搭著兩件衣服。
“這里怎麼會有衣服,是誰落下的……”話未說完,湖里忽然冒出個腦袋,是個男人,半身光溜溜的,露出胸膛臂膀,水珠就順著他分明的肌理往下滑。
殷如許瞬間轉過腦袋,跟著她的宮女也發出啊的一聲驚叫。
殷如許有個小名,叫絮絮。路上沃突問她的名字,她就把小名也告訴他了。能在這里叫出她的小名,當然就是沃突。
發現是沃突,殷如許有點想往后看,但想起剛才看到的胸膛,她又忍不住臉紅,只看著自己腳下的青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