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今馳也不知道現在還能怎麼辦,只能埋頭,一口一口吃著飯。
或許?
應該去找七景談談?
餐桌前的兩人如同鏡子一般, 吃飯的動作差不多,速度也差不多。最終兩人放碗時,連餐盒里每個格子所剩的份量都差不多。因為都偏愛某兩樣菜,兩份餐盒的左邊格子都被吃了個精光,而因為同樣的挑食問題,兩份餐盒右邊格子的某種青菜一樣受冷落。
離桌時,江今馳叫住【江今馳】:“明天七景下班后我要去找她,你記得別去。”
【江今馳】不滿道:“你怎麼老搶我想去的時間去,不能換個時間?”
“不能。我說要明天去就明天去。”江今馳道,“你非得去也行,排異了,你自己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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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莫七景站在衣柜前,認真地思索著什麼。
今晚平安夜,從儀式感來說,是不是應該穿漂亮點呢?
挑選好自己滿意的衣服后,莫七景的手指劃過一排圍巾。
她大概有五六條圍巾,其他的幾條都是用收納架隨便擺放,唯獨一條鮮紅色的圍巾有特殊待遇,那條圍巾單獨掛在一個衣架上,小心地用防塵袋保護著。
這是她找了很久很久才買到的,某國內知名古典舞蹈家的同款。當時出于特別的心思,總覺得崇拜的老師用的,她也用著,就好像更能跟老師看齊一樣,心中十分喜悅滿足。
比起某些奢侈品,這條圍巾算不上昂貴,但現在已經停產,想再買一樣的是不可能有的。而且那位舞蹈藝術家的審美確實不差,這條圍巾是真很漂亮,讓莫七景每次戴著時,都忍不住多照幾眼鏡子。
莫七景一直小心翼翼保存著這條圍巾,平時出去擠公車,干粗活的時候從來不用。
就算偶爾戴出去了,也是呵護了又呵護。
她下雨天被經過的車子濺一身泥可以,這條圍巾不可以,她趕公交時被車門夾可以,這條圍巾不可以。
今天不光平安夜,還是她徹底跟江今馳斷絕往來的第一天,怎麼想都是個不錯的開始,應該漂漂亮亮的。
想好以后,莫七景伸手,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條紅色的圍巾。
圍巾艷麗的色彩襯得她的膚色白里透紅,她對著鏡子反復地照了照,心情特別好地出了門。
準備上課前,教室里都是小朋友和家長。
送別的家長都還在熱情地給自家小朋友整理衣服,幫著換舞鞋。關心的家長們喜歡反復囑咐小朋友記得喝水,上課要聽話。
而與這個場景格格不入的,是獨自一人坐在角落的一個小女孩。
她看起來沒有家長幫忙,剛自己換好舞蹈服,那衣服穿得有些歪歪斜斜的,此刻小女孩正自己乖乖坐在椅子上,不熟練地換著舞鞋,只是幾次都沒穿成功。
莫七景注意到了。
這是那天那個被潑了一身水,自己冷得發抖也不吵鬧的言言。
小雪抱著一堆道具經過,也看到這一幕,她探身湊到莫七景耳邊。
莫七景跟小雪足夠熟,說話也不拐彎,她連忙把自己的圍巾往后面一收:“你手里的道具很多灰塵的。”
小雪好笑:“好好,我注意點,不碰你的寶貝。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這圍巾價值幾萬呢。我就是感慨嘛,你看這孩子真懂事。
我聽校長說過,她爸爸再婚又生了個妹妹,于是這孩子在家里是姐姐,就特別有姐姐的模樣。從來都不讓后媽和爸爸操心,什麼都讓著妹妹,而且從不闖禍,從不給人添麻煩。有些家長哦,真是上輩子積德,能遇到這麼懂事的孩子。”
聽起來每一句都是夸獎,但莫七景深深擰起了眉。
哪有什麼小小年紀就懂事乖巧,不過就是再婚家庭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剩下來的這個“拖油瓶”宛如外人,年紀那麼小就被迫聽話忍耐,不敢爭吵,更不敢給任何人添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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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言才讀幼兒園,她有著漂亮的眼睛,像媽媽,親生媽媽。
這天早上,她一大早就定好鬧鐘起床了,在家里人都還睡著的時候開始洗漱。
她不敢太晚,因為如果晚一點,就會撞上妹妹也要用洗臉臺的情況,那樣的話爸爸會皺眉問她:“為什麼不錯開時間?”
所以她必須早起,必須避讓。
待言言梳洗完時,她經過臥室,發現后媽在房間里給妹妹扎辮子。她也不敢麻煩后媽,便自己跑去梳妝臺前,搭著小板凳,舉著橡皮筋和梳子,不太擅長地扎起來。
小小的孩子沒注意腳下板凳的平衡,她扎著扎著,重心不穩,一不小心從板凳上跌下,疼得眼淚都差點出來。
但她沒吵沒鬧,吃疼地揉了揉膝蓋,又再次爬上凳子,繼續扎辮子。
辮子最后綁得有些歪,但沒關系,反正綁好了,可以吃早餐了。
可一頓早餐也沒吃安寧。妹妹突然胡鬧,死活要吃她碗里那個荷包蛋。
言言當然不想給,但妹妹開始哭,她害怕爸爸會說她做姐姐的不懂事,便被迫把自己那個荷包蛋給了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