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為什麼?
只知道自己身上的情況,似乎一天比一天糟糕,一天比一天嚴重了,其他一概不知。她就像一個突然被扔進困境的人,不明白自己怎麼到達了這個困境里面,為什麼有這種困境,又該如何走出困境。
最開始是間隔很久才出現一次,出現的時間也很短,稍縱即逝,就像當初的小雪一樣,那任誰看了,都只會當是眼花了。
接著,異常的情況慢慢開始變得頻繁,雖然時間還是很短,稍微眨眼就過去了,可莫七景自己已經知道,這頻率,絕對不是眼花。
而今天,竟然第一次出現了這樣的狀況?
惡化的速度似乎越來越快了,就像是某種倒計時。
這可怎麼辦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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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墻之隔,江今馳就站在莫七景的房間外。
他伸手,想敲門,但不知道想到什麼,又縮了回去,接著快步離開。
走廊響起幾聲腳步聲以后,他忽的停下,不舍地回頭看了看莫七景的房門,下定什麼決心一般,再次折返,又停到莫七景門口。
手才抬起,想起莫七景冰冷的眼神,最終還是放了下去。
都一兩個月沒見了,好不容易見一面,卻連話都說不上。
但是,不能惹她不高興。
這麼想著,眼神失望地收了回去,江今馳低下頭,落寞地往回走。
迎面過來的周校長還是一貫的樂呵:“小江總,你最近怎麼老愁眉苦臉的?那天也是一個人滿臉心事地坐長椅上。”
江今馳沒聽明白周校長在說什麼:“哪天?”
“就我們剛來這邊的那天啊。”周校長笑道,“不記得了嗎?當時我去路那頭的小賣鋪買了包煙,你在我前面買了瓶水。
”
顯然從來沒有去過路那邊某家小賣鋪的江今馳停住動作。
他臉色微微變化,像是明白發生了什麼。
表情迅速沉了下去,江今馳轉身,快步往反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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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A城的半年,江定和江為峰有一個共同的心病,那便是梁夢。
過去的那些年,江為峰并不敢頻繁在江勝立周遭出現,他通常只在抑制不住思念時,趁著江勝立出門,遠遠看妻兒幾眼。短暫又遙遠的這幾眼只能看到一些表象,梁夢衣著光鮮,生活無憂,于是他還以為梁夢跟另一個自己夫妻恩愛、婚姻美滿,完全不清楚梁夢這二十年受的委屈。而江定,雖把梁夢這些年的不易看在眼里,卻也無能為力,勸解無門。
過去的那些年,父子倆能放任梁夢在江勝立身邊,是因為并不清楚江勝立已經冷血到了這種地步,甚至多多少少信任江勝立不會對梁夢如何。
但今時不同往日,在江定已經差點命喪江勝立之手后,父子倆誰都不敢再托大。江勝立暫時沒動過梁夢,不代表以后不會動。一輩子那麼長,萬一梁夢今后跟江勝立產生什麼爭執或沖突,弄不好也會陷入危險。
故而,絕對不能讓梁夢一直都留在那樣一個人身邊。
在A城的這段日子,父子倆時常商量,等江定的身份穩定下來,不會排異,沒有性命之憂以后,他們要回C城,想辦法把梁夢從江勝立身邊帶走。
為此,父子倆也預想了一些或許可以嘗試的方法。梁夢心軟,感情豐富,必然也念舊情。若說江定,那他從出生到少年時期的所有記憶一定與梁夢吻合,而江為峰自與她相戀到誕下“江今馳”之間的記憶必定是夫妻倆都最珍視的過去。
那些回憶和愛都是真實的,父子倆希望能合兩人之力,改變一些什麼。
這一晚,江定的夢很不安寧。
最開始,他夢到了莫七景。
她穿著漂亮的裙子,裙擺在風里搖曳,而她看向前方,咧出漂亮的笑容。江定剛想走向她,便發現巨大的屏障將他拒之門外,再抬頭,已唯有江今馳能停留在她身邊。
夢里的江定站在屏障外發愣了片刻,可只是稍微遲疑,莫七景卻在他眼前變得透明,最終消失。
畫面一轉,江定又回到了從小長大的家里。
他欣喜地往客廳走去,想去尋找母親,卻發現梁夢滿身是血地躺在地上。
血,止不住的血遍地蔓延,一直爬到江定的腳下。
他猛然驚醒。
喘息地看著黑蒙蒙的房間,江定忽的聽到臥室外面正傳來奇怪的聲響。
很明顯,那聲響并不來自江為峰。
江定警覺地起了身,他目光冷厲地看向臥室門外,盡量沒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響,只默默伸手,握住了件可以防身的物件。
沒有開燈的屋內漆黑一片,接下來便是大步且頻繁的腳步聲,東西被帶翻摔碎的聲音,打斗的聲音,伴隨著什麼被撞擊的聲音,因為受傷而呼痛的聲音……
靜悄悄的夜里,看似尋常的普通人家突然響起警鳴聲。那是個特制的報警器,發出的聲音尖銳,刺耳,穿透云霄,幾乎將整棟樓都驚醒。而顯然,這個報警器的防衛機制就是通過巨大且持續的聲音震懾試圖施暴的人員,一旦響起,就會持續很長時間,無法按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