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這個人的吧,跟我作對的人,我會把她在乎的都毀掉,那可能就包括你那個寶貝兒子。”
這荒謬到讓梁夢不理解地發言把梁夢氣得整個人都發抖:“那也是你的兒子!”
“如果他聽話懂事,自然就是我的兒子。”江勝立低頭看梁夢,“如果你離婚,他被你煽動到討厭我,仇視我,反抗我,讓旁人都看我笑話,那我就當沒有這個兒子了。他才剛成年,能做什麼?非得跟我作對的話,我動一動手指,就可以讓他接下來一輩子都后悔反抗了我。”
江勝立看著她,冷眼道:“畢竟你要知道,他不聽話的話,我也不止他這麼一個兒子。”
狠話放完以后,他還是會給安撫:“梁夢,你應該去了解下我對其他人都是什麼態度,對你又如何。如果說我這人還有一絲一毫的溫柔,那都是給你了。做好你為人妻,為人母的本分,不要挑撥我們父子的關系,這樣,公司我會給他,前途我會給他,如果你非得反著來,我保證你一定會后悔。”
這句聽起來更像警告的安撫絲毫沒能起到安撫作用,梁夢只在那雙已然冰冷的眼睛里,看到了死寂。
她自己也是清楚的。
今馳小時候不聽話,江勝立不會打兒子,他會把那只貓扔下去。
而她不聽江勝立的話,激怒江勝立的話,她的兒子,就可能變成那只貓。
從回憶里回過神來,梁夢目光無神地看著手里的花茶。
跟江勝立相處的時間越久,梁夢就越明白,記憶里她深愛著的男人已經越走越遠。而現在睡在她枕邊的是一個可怕又冷血的怪物。
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她甚至懷疑,他是不是背著她做了什麼違法犯罪的事情。
當然,這僅僅是個直覺,她沒有見到過他犯罪,更沒有真憑實據。可是……幾個月前跟江勝立在書房里爭吵著說要舉報他的人,在沒多久后,就被人搶劫殺害了。雖然報紙上說兇手已經主動投案,自稱財迷心竅,不小心搶劫殺人。種種表象似乎都與她這丈夫無關,可梁夢就是忍不住產生不好的聯想。
如果今馳真的不聽話,會不會被他毀掉?甚至,會不會遭遇到除了摧毀前途以外,更可怕的手段?
他不會這麼對兒子的吧?不會的,不會的。
梁夢反復跟自己說,兒子這麼出色,這麼孝順,她讓兒子聽話,他就不會這麼對兒子的。
愁苦混亂的思緒繞在腦海,梁夢正想著,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清潔阿姨在樓上,廚房的阿姨又在洗菜,梁夢只能自己起了身,緩步往大門那邊走去。
門才打開一條半身寬的縫隙,她就看見了兒子的臉。
“媽。”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臉,也抿著熟悉的笑,只是臉色看上去好像不太好。
但梁夢很快反應過來,這不是江今馳。畢竟江今馳此刻,應該在A城,他今早還給她打過電話,說要在A城多呆幾天,故而絕對不可能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她面前。
那麼,這是【江今馳】。
梁夢的態度一如既往,她幾乎下意識要關門。但一只手直接伸了進來,阻擋了她關門的動作。
“媽。”門外的“兒子”低聲道,“您要是也不管我,我可能就要被爸……”
梁夢還沒聽到下文,門外高大的身影已經像是失去力氣一樣地倒到了她身上。
梁夢下意識接住,她抓著他的手臂,但感覺到黏黏糊糊的,再抬手,就發現自己的手上沾染著血跡。
沒有了大門的阻擋,梁夢看清了江定的衣服,全是血跡,一處,一處,又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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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江定閉著眼睛躺在床上。
梁夢怕被江勝立發現,她匆忙差走阿姨,自己手忙腳亂地去取了醫藥箱,坐到江定身邊,開始幫江定處理傷勢。
畢竟以前是做護士的,梁夢處理傷口的手法專業且迅速。一處包好,便去包下一處,可每多發現一處傷口,她的心就不自覺顫抖。
做了那麼些年護士,也沒少見過血肉模糊的場面,可當這個血肉模糊的人頂著她兒子的臉時,她還是控制不住情緒。
他說,被爸……
爸……
那這……這麼多傷口,都是江勝立干的?
梁夢不敢相信,可又覺得眼前的一切完全符合江勝立的作風,甚至吻合到令她心驚。
她處理著處理著,眼見傷口比她想的還要多,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下意識就忍不住偏過腦袋,無聲地哭出來。
就算是另一個時空,完全不聽話的兒子,多多少少也是跟自己兒子一模一樣的人,竟然下得去這樣的手嗎?
他只是有點不聽話啊。
這麼多年來,梁夢最害怕,最擔心的場景,竟然真實地發生在她面前。她每次午夜噩夢驚醒時,都勸自己,不可能,不可能,親生兒子,他不會的,絕對不會。
可是……眼前這一切,把她多年的噩夢具象化了。
真的有一個不聽話的兒子,真的在忤逆他,違抗他,然后就真的遭到了這樣冷血的對待。
眼淚始終止不住。梁夢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對江勝立絕望,還是對江今馳感到擔憂,又或者她也為眼前的江定感到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