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峰老師?您怎麼來了?”他一邊脫鞋,一邊把手里的文件放到置物柜邊上。
站在屋里的人是陰森而沉默的,那雙眼睛冷冷地打量著門口的江今馳:“你還叫他老師?”
江今馳脫鞋的動作一頓。
“我實在看不下去了,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沒用。我辛苦半輩子才建立的江畫,你卻保不住。”中年男人從黑暗里一步步走到江今馳跟前,帶著一貫的訓斥意味,“我教你怎麼保住江畫。”
江今馳一時都不敢動,畢竟再遲鈍也能意識到,屋里的并不是江為峰。
“這是什麼表情?是在疑惑我怎麼敢回來,不怕被抓?”江勝立冷眼看著周遭,“你給江為峰打個電話。”
江今馳愣著,沒明白江勝立的意思。
江勝立則繼續吩咐:“把他弄過來,控制住,然后把他押去警局。”
江為峰作為江勝立去伏法,而他,來做江為峰。
86. 第 86 章 可算能證明一次,他也可……
這一天上午, 莫七景給江今馳打電話,告知他自己下午下班后想過去他那邊取江定的身份證和其他用品。
不知道為什麼,對面的江今馳停頓了很久, 表現出各種不情愿。
“我最近加班, 可能沒那麼早回家, 而且我不太確定江定的身份證被我媽放在哪里了。”
莫七景也知道江今馳最近忙, 表示理解:“江定以前告訴過我你們家大門的密碼,如果你允許的話, 我直接開門進去找, 可以嗎?”
對面長久的沉默后,似是再也找不到借口推脫才被迫道:“好。”
莫七景不知道江今馳為什麼不愿意她過去, 她也未探究。
這天, 她一到下班就收拾東西, 快速打好網約車, 直接往江今馳的家奔去。
抵達江今馳家門的時候,天色剛剛開始有轉黑的跡象。
莫七景敲了一下門,無人應門,她猜測江今馳果然沒那麼早下班, 便自己輸入密碼, 推門而入。
——————
屋內。
江勝立冷眼打量著江今馳。從江今馳還稱江為峰“為峰老師”來看,兒子跟江為峰顯然還不算親近, 十分有距離, 這也讓他稍稍放心了一些。
江今馳總歸是他一手教育出來的,順從聽話, 只是蠢了一點。
江今馳手里緊緊拽著手機,說話有些遲疑:“可是爸,要是警察做面部、指紋識別那些, 為峰老師不一定跟您吻合吧。”
“那就想其他足以讓警察相信他就是我的辦法。”江勝立的聲音一貫沒有溫度,“你就是個死腦筋,做什麼事都不知道變通。”
江今馳沉默,沒應聲。
“你以為我讓你跟尹事澄、周染染這些人保持關系是為了什麼?出事了不知道利用人脈關系,你不如不要交這些朋友。而且合作對象那些總都有這樣那樣的弱點,你找準對方的痛處,威脅一下,打擊一下,要麼讓他們暫緩支付,要麼讓他們借我們資金,這麼多種辦法可以用,你稍微有點腦子也不至于被動到現在這個樣子。”
江勝立訓完又用眼神指了指江今馳的手機:“讓你給江為峰打電話,把他弄過來,你在磨蹭什麼?”
江今馳默默看著跟前的人,好半天才低聲勸道:“爸,迷途知返吧。”
似是要鼓足很大的勇氣才能說出口,江今馳勉強自己抬頭跟江勝立對視:“你跟為峰老師本來是同一個人,你看看你經過二十多年,現在都變得多麼面目全非了。
”
江今馳偶爾會想,或許一開始,兩個父親的差異并不大,沒準兒世界崩塌之初,江勝立跟江為峰的區別僅僅在于江勝立商業手段上無所不用其極,江勝立多少還是關心家人朋友的。但后來,江勝立和江為峰共用身份,摯友將認同給了江為峰,也導致江勝立感覺到消失及死亡的威脅。他在跟摯友爭吵時失手造成摯友心臟病發,雖然并非故意圖人性命,但總歸種下了惡果。再后來,他出于不想跟人分享一切,也害怕最終死的是自己的擔憂,江勝立抱著“處理掉自己”不算犯罪的心理擠走了江為峰。或許,直至那時候,江勝立都未向其他人動過故意犯罪之心。
但,惡的種子一經種下就會悄悄生根發芽,那不起眼的枝葉一旦受到蠱惑或滋養,便會以瘋長之勢吞沒一個人。有了前面這些事件的積累,接下來的二十年,他便越來越狠毒,越來越絕情,與江為峰越來越不像,最終成為了令人畏懼的劊子手模樣。
江今馳有時會想,如果江為峰才是他的父親該多好,但他確確實實是在江勝立的養育之下成長的。
而且為峰老師現在對他……
“閉嘴!”江勝立有些惱怒地打斷江今馳的勸告,“我當初是為了誰才走到今天這種地步的?還不是為了保護你媽跟你?江定白眼狼就算了,你也要說這種混賬話嗎?!”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門鈴聲。
江勝立頓時警覺,他停止說話也不再發出其他聲音,只等待敲門的人無人應門后離去。
但江今馳臉色慘白地看向大門,他記得莫七景說過自己要來,他驚恐地上前想阻止莫七景進門,但還沒抵達門口,大門就那樣被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