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姓名那欄是空白的。
顧青霧心里有點微妙情緒,反應過來是賀睢沉留著要她自己填。
她繼續低垂眼睫,指尖點在屏幕上方,隨便編輯了兩下,便快速地退出通訊錄。
許是接觸的時間有點久,你一言我一語的,顧青霧對他總算少了些生疏與防備,微抬了抬下巴說:“賀總,可以讓我回酒店了吧?”
賀睢沉嘴角弧度有淡笑,隨她的意:“可以。”
同一時間,被顧青霧握緊的手機忽地,嗡嗡震動起來。
毫無任何預兆地,在亮起的屏幕上方,來電顯示是男人剛剛輸入的手機號碼。
上面的姓名備注:「哥哥」
顧青霧整個人都震驚不已,沒想到還能這樣犯規,一秒還是兩秒,她聽見了熟悉的低沉笑聲,動作僵硬的抬起腦袋,視線先落在賀睢沉微微滾動的喉結上,被白色的襯衫領口襯著,透著幾分禁欲性感。
再往上,就是他臉龐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分明早就有預謀的給她下套了。
-
叮的一聲,電梯層層往往上,終于抵達了所住的樓層。
顧青霧從飄遠的思緒被打斷,她回過神,從玻璃內壁倒影中整理了一下表情,踩著高跟鞋走出去。
三分鐘后。
刷卡打開套房的門,便看到駱原坐在沙發上,見到她就迫不及待地八卦問:“大小姐,賀總在頭等艙跟你敘舊了什麼?”
“你還有臉問!”
顧青霧正好缺個發泄怒火的出氣筒,面無表情地走過去要殺人。
都說男人是狗,這家伙身為經紀人有沒有職業道德了,就這麼把她清清白白一姑娘丟下?
駱原看到她眼中的控訴,趕忙地解釋:“飛機到酈城的時候,你還在睡,我要叫你的啊,是賀總說讓你多睡會,他正好有時間,等你醒來敘敘舊。”
“所以你就不管我死活了?”
“管的啊。”駱原拿出手機自證清白。
上面微信聊天里,有賀睢沉秘書發來她到酒店的消息,就在十五分鐘前。
顧青霧精致的臉蛋表情正才好轉,坐到了單人沙發上。
駱原小心翼翼地看她臉色,言歸正傳問:“大小姐,你不是口口聲聲說不認識賀總?這敘舊,又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又瞞著我什麼事啊?”
顧青霧早就猜到回酒店是躲不過他盤問,紅唇倔強地吐出五個字:“以前認識的。”
再多的,就不愿透露了。
駱原沉默了起來,心里反復地琢磨著。
無論是站在經紀人還是男人的眼光來看,顧青霧的容貌在美女云集的娛樂圈是穩坐第一寶座的,從頭到腳連頭發絲都完美得挑不出一點毛病,所以身邊不乏趨之若鶩的追求者。
而她出道至今,擇偶標準無人知曉。
即便是跟那些外形出色的男明星合作拍戲,也沒見過她對誰表現過注意。
不過這次對賀睢沉,明顯顧青霧的態度很微妙,這讓駱原不免語重心長地提醒一句:“像賀總這樣身份地位的男人,肯定有不少女人恨不得往他身上撲……咱們可以跟他談正經的商務合作,其他的話。”
駱原欲言又止的話沒說完,點到為止。
顧青霧聽得懂,但是懶得多做解釋,起身朝臥室走:“出去的時候把門關上,我要睡一會。”
駱原:“……”
*
酒店房間的窗簾都緊緊被拉上,顧青霧睡覺時,不喜光。
她往床上一躺,跟身體的魂散了似的,兩只白嫩的腿蜷曲著,很久都沒動彈。
直到枕頭旁的手機自動推送了一條娛樂新聞,提示音在寂靜中無限放大。
她突然睜開眼,伸出手拿過來。
娛樂新聞沒什麼好看的,顧青霧直接忽略,卻點開了通訊錄。
賀睢沉的聯系方式還留在上面,明明白白的。
顧青霧往下滑,想刪除。
可是指尖一直停在手機屏幕上方,莫名的落不下去。
猶豫個半天,顧青霧索性把手機扔遠點,扯過枕頭蓋住自己漂亮的臉蛋。
——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顧青霧神思渙散間,夢見了過去。
她認識賀睢沉的時候,那年才14歲。
而顧青霧從出生開始,父母就感情破裂鬧離婚,已經到了兩看相厭的地步。而她,自然就成了沒人管教的野孩子。
這種放養式的成長,導致她像個混世小魔王,你敢惹到我,我有仇就報,狗見了都要躲。
后來,她就被送回了祖籍延陵那邊,說是養好性子再接回來。
顧青霧打小跟家里不親,也無所謂,住在延陵時,每日都要偷偷跑去附近一座寺廟里找和尚嘮嗑。
有一次,顧青霧無聊地逛遍了寺廟各大角落,終于摸到了后方的小庭院里。
她發現有個藏在山林幽深的菩薩殿,周圍都靜無一人,不見和尚蹤影。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顧青霧輕手輕腳的走到了殿前,她抓著門的邊沿,先露出腦袋,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悄悄地往里看。
在香火煙霧縹緲間,她看見了蒲團上盤坐一個年輕的少年。
夏日的天氣熱,外面有陽光穿過雕花木窗,而他背光而坐,穿著休閑的白衣白褲,袖子往上卷了些,露出一截肌骨均勻的手腕,像是寒冰雕成的,材質是萬年不化的那種,一滴汗都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