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
保安縮著腦袋,沒敢再看那位穿著羽絨服卻不顯臃腫,連背影都那麼漂亮的女人。
電梯門合上,半分鐘后打開。
顧青霧取下帽子往外走,發現別墅燈是亮著的,四周卻靜到沒聲響。
她驚訝看向旁邊這位,第一反應是:“你爸不會躺地下了吧?”
沈星渡也懷疑沈煜是不是年紀大了犯病,身邊又沒個人叫救護車,只能躺在地上等人發現,臉色稍微變了幾度,長腿沿著樓梯邁步上去。
顧青霧也跟在后面,直到看到偌大的客廳畫面時,才發現是想太多了。
一桌的豐盛晚餐早已經備好,還點上蠟燭,走近看,發現兩瓶珍藏版的紅酒壓著張紙,上面是沈煜的親筆手寫。
顧青霧低垂眼睫掃過,啟唇說:“你爸去酈城找我媽過年了。”
看這空蕩蕩的客廳就能猜到,沈煜是故意給他們制造出二人世界呢,那張紙條被扔回桌上,她回頭看沈星渡,又一字一頓說:“你爸還不如躺地下呢。”
沈星渡單手抄在褲袋里,薄唇間嗤笑:“我覺得也是。”
頓了半秒,顧青霧繼續說:“打個賭,你爸一廂情愿跑去酈城鄉下去,絕對是站門外喝西北風。”
“不用賭,你穩贏。”
沈星渡眼尾揚起冷意,早就看破沈煜的舔狗本性,走到餐桌前開了瓶酒:“吃完飯,我走,你今晚就睡樓上你自己的房間。”
顧青霧沒意見,大晚上又是寒冬臘月的雪天,她想回公寓,這男人未必會好心當司機。
別墅暖氣開的很足,繼續裹著羽絨服就跟火爐一樣,顧青霧脫下擱在椅背,穿著寶藍色毛衣坐下,這顏色很襯她雪白的肌膚,一頭烏濃的長發散下,明明是濃顏系的美人,卻透著股清冷明艷的美感。
兩人性格都是偏冷,不愛搭理人的。
小時候被父母安排一起吃飯,寧愿動手打架,都懶得動嘴那種。
今晚沈星渡話卻挺多的,跟她聊起圈內不為人知的八卦,某歌手秘密生子,某影帝已婚多年什麼都說,最后還放出殺手锏:“在劇組拍戲期間,易小蓉半夜敲過岳醉的門。”
“……”
顧青霧剝開螃蟹殼,沒忍住問:“這都能讓你知道?”
“被我親眼撞見的。”沈星渡看她吃螃蟹,修長冷白的手也去拿了個,慢悠悠敲著:“易小蓉那女人你少接觸點,心眼很多。”
“這話你該跟蔣雪寧說。”
顧青霧在劇組心思都放在拍戲上,沒空去管人際關系,獨來獨往慣了,大家也就都熟悉她的性子,不惹事,也懶得搭理外界。
沈星渡皺著眉,變得冷冰冰起來,跟懶得提蔣雪寧似的。
他把螃蟹剝了遞給顧青霧,隨口般一問:“賀睢沉是不是在追求你?”
顧青霧螃蟹吃夠了,沒動他這盤,抽出紙巾慢悠悠擦手,抬起眼睫說:“對啊,所以讓你爸別再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了,我對你提不起興趣。”
沈星渡看著她提起賀睢沉三個字,唇角就不自覺彎起笑,平時都沒見她這樣愛笑。
于是語調冷冷淡淡問:“賀睢沉值得被你看上?”
“……”懶得理他。
“顧青霧你別犯蠢,像他那種堆金砌玉出來的男人,玩女人肯定有一套,經驗比你豐富多了。”
“你閉嘴吧。”
顧青霧心想,說起她來頭頭是道,自己不是瞎眼看上蔣雪寧?
沈星渡被她打斷,不知是跟置氣的般眼底浮現薄戾,恰好這時別墅外門鈴還響起,這簡直就跟點了火似的,冷著臉色起身,椅子腳在大理石地上發出鈍重拖曳的聲音。
門打開,冷冽的風雪也浸了進來。
在路燈暖黃的光暈下,蔣雪寧一身針織紅裙站在外面,露著腿,也不怕冷,身側的指尖握著手機,看到沈星渡,又透過他身后,掃到坐在餐桌那邊的一抹模糊美麗的側影,眼角都發紅,推開他往里走。
“顧青霧,你給我出來!”
沈星渡拽住她手臂,懶散的語調透著不耐煩:“你鬧什麼。”
蔣雪寧快氣死,提高音調:“沈星渡!你不接我電話,在家跟她過二人世界……你還不承認喜歡顧青霧嗎?不喜歡她,會把人往你爸的房子帶?”
“是我爸叫她來的。”
“好啊,顧青霧這是老少通吃……她是你們父子養的。”
蔣雪寧雙唇仿佛被膠水沾住,妝容精致的臉上寫滿憤怒的委屈。
反觀坐在餐桌前的顧青霧絲毫半分心虛,見兩人不吵了,語氣平靜說了句:“蔣雪寧,有句話你說錯了。”
蔣雪寧狠狠剜了她一眼,氣到都失語。
“這棟別墅房產證上寫的不是沈煜名字,是我母親的。”顧青霧看她沒了理智,也不介意把話說得清楚點:“也就是說,你私闖的是我地盤,再不滾……別怪我報警抓你。”
“什麼意思!”
蔣雪寧本能去看一臉冷色的沈星渡,慌了神的。
她今晚故意打電話給保安亭,套出沈星渡親自帶了個陌生女人來別墅,就怒氣沖沖過來了。
女人第六感告訴她,肯定是顧青霧。
現在這模擬兩可的話,讓蔣雪寧摸不清頭腦,紅唇顫著重復問:“她什麼意思?”
沈星渡手掌抬起,扣住她肩膀正對著坐在餐廳的顧青霧,薄唇冷冷勾起弧度,吐字清晰:“來,給你隆重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爸第二任前妻的女兒……我跟她,算半個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