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個字,疼。
賀睢沉手掌溫柔扶著,讓她整個人趴在白色浴缸的邊緣,有力的手臂撐在兩側,皮膚表層的青筋一根根清晰明顯,低下頭,棱角分明的臉龐還滴著汗水,挨近她的額頭:“這種事你遲早要習慣的,疼了就咬我。”
他是把修長如玉的手指擱在她唇邊,咬斷了都可以。
顧青霧發著抖,緊緊閉著眼,纖長細密的睫毛被水霧熏得越發烏黑,帶著難以形容的美感。
賀睢沉口頭上哄著,實際是越發下狠勁,折騰了快一個小時才從浴缸里出來,溫熱的水都沒剩多少了,他用寬大的浴巾包裹住慘兮兮的女人,將她抱回主臥那張大床上。
顧青霧自動蜷縮起自己,烏濃的黑發纏繞著雪白手臂,被抱入懷中后,才漸漸恢復些清醒說:“賀睢沉……我好餓,今天忙著參加時裝秀……就喝了幾口水。”
賀睢沉摟著她剛躺下,聽見這句又立刻起身,語調始終是緩慢而溫柔:“想吃點什麼?”
“雞湯……”
顧青霧迷迷糊糊地,連眼睛都睜不開,紅唇聲音輕到幾乎無聲:“你送去劇組那半周的雞湯,真好喝。”
===第 37 章(天賦異稟)===
當天晚上, 廚房的燈是亮著,賀睢沉套著一條深灰色長褲,站在大理石臺面前, 用勺子緩慢攪動著鍋里的雞湯, 燉煮了很久,又舀了半勺出來嘗味。
隨即, 又將備好的食材蓮子跟蜜棗一同放入, 動作很熟練。
賀睢沉低眸, 望著在滾燙湯汁里的蜜棗, 猶如一抹紅, 像年幼時, 他半夜嘴饞, 大哥偷偷在廚房給他燉煮的雞湯。
五六歲大的孩子, 正是要吃的時候。
他經不住餓, 養在老族長那邊,時常吃了晚飯又嘴饞, 卻沒有人會給他零食解饞,連每日吃什麼, 都是管家嚴格按照孩童需要補充的營養來分配。
唯一能改善伙食,解他饞的, 只有兄長每周來看望他的兩日。
半大的孩子,趁著夜深人靜時將另一個更小的叫醒,用外套隨意裹著, 連哄帶抱去廚房,又趁著老宅的人都歇下, 賀云漸不敢開燈,點了根蠟擱在灶臺上, 將他往凳子一放。
在半暗的光線里,少年的臉孔清瘦,黑眸白肌,手指的溫度是熱的。
“不許出聲,被族長知道,就沒雞湯喝了。”
他沉默著點頭,把嘴巴緊緊閉上,一雙漆黑滴水的眼睛注視著大哥把半只雞從冰箱拿出,又從口袋掏出許些蓮子跟蜜棗丟進去,怕看的不清,他踮起腳尖站在凳子上,重心不穩地扶著灶臺的一角。
賀云漸沾了筷子嘗味,聽見身后有聲音:“哥,我也要。”
他回過頭,見弟弟搖搖欲墜站在凳子上,眼見著要摔倒,動作神速地跑過去扶,少年嗓音低啞,帶著克制的氣急:“當心摔下來變成小傻子,你哥才不養你一輩子……到時候你躺在床上孤零零的,再也沒雞湯喝!”
……
鍋里的雞腿濺出幾滴,落在賀睢沉冷白的手背上,細微疼痛像是細針扎進肌膚,他從容不迫的將火勢轉小,用冷水沖洗去那一抹滾燙的溫度。
深夜很靜,他擦干凈手指的水滴后,邁步走到客廳將手機拿起,又折回廚房,長指撥出一個號碼。
喻思情看到賀睢沉的來電時,是訝異幾秒的,抬手意示秘書先暫停匯報工作,起身離開會議室,走到外面一面落地窗前接聽。
私下他很少會親自打電話,若有事,都是讓秘書來跟她說。
喻思情接通后,略有些遲疑出聲:“睢沉?”
賀睢沉的嗓音不冷不淡傳入耳,沒什麼情緒起伏:“我會讓周泛月回去上班。”
喻思情溫柔的臉上揚起笑容,心存感激道:“謝謝你。”
賀睢沉沒多說話,跟她提起一句:“我在紐約,去看了大哥和家梵。”
喻思情略頓了半會,輕聲問:“家梵,有想媽媽嗎?”
她問出這話,心底是不抱任何希望的。
當初生喻家梵的時候難產,好不容易從鬼門關被搶救回來,卻被告知另一個痛失愛人的噩耗。
那兩年里,喻思情都無法面對拼了命生下的兒子,她陷入了無比痛苦的抑郁狀態里,反復的想,如果那天她不難產,是不是賀云漸能避免那場車禍了?
后來,賀睢沉從國內來到紐約,給她請頂尖的專家治療心理疾病,等狀態好轉的時候,喻思情發現喻家梵比她病的還厲害,被醫生診斷出了自閉癥。
這無疑給她造成了重大打擊,想彌補對孩子的愛已經為時已晚。
漸漸的,喻思情觀察到孩子很喜歡跟賀云漸親近,勝過她這個母親。
賀睢沉在電話里只字未提喻家梵有沒有想媽媽,而是忽然說:“大嫂,等回國后我帶青霧,請你吃個便飯。”
喻思情稍微調整好自己心情,出聲恭喜他:“我請客吧,這些年……都在麻煩你幫忙。”
“不必客氣,你與家梵都是大哥至親之人,我也亦是。”
掛了賀睢沉的電話后。
喻思情低頭,從通訊錄里翻出周泛月的聯系方式,要點擊撥打時,又在剎那間頓住。
不知為何,心底直覺讓她有種說不出的古怪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