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霧知道這是心死的徹底了,什麼也沒說,將意識沉醉的江點螢攙扶到臥室里。
半個小時后。
門輕輕掩上,套房外響起了兩聲敲門動靜。
顧青霧放下卷起的袖子,走過去開門,外面來的是程殊,還是那一身淡藍色西裝,襯得他俊臉格外明晰,見到她,眉宇間似凝著很濃重的情緒,低聲問:“點點呢?”
“給你發消息,本來是想讓你今晚跟她好好談一下。”顧青霧話頓,看向身后緊閉的房門,又說:“點點現在喝醉了,醒來后恐怕是不會想見你。”
程殊沒有被這句話打退堂鼓,語調緩緩道:“弟妹……睢沉在酒店樓下等你回家,我會照顧好點點。”
顧青霧:“……”
他深夜把賀睢沉拉來救場,是打定主意要跟江點螢談一下之間的事。
片刻后。
顧青霧抬眼看他,仍然是清淡的語氣說:“念在舊情上,不要再去傷害她。”
酒店厚重的窗簾緊閉,一絲光都不透露,分不清時間幾點了。
江點螢酒勁散去,迷迷糊糊轉醒時,是躺在柔軟的床上。
她很久沒這麼豁出命酗酒過,第一反應是額頭劇烈的疼痛,想要抬手揉太陽穴時,才發現動彈不得,微微側頭看過去,見到程殊就坐在床沿邊上。
程殊握著她微涼的手沒松開,低垂著眼,眸色極為專注地看她醒來錯愕的表情。
江點螢反應慢半拍,直到聽見他溫聲低語哄道:“想喝水嗎?”
酒喝太多,喉嚨確實是干的要命。
江點螢下意識低咳起來,下一秒,程殊松開她的手,起身去倒杯水。
幾乎是立刻就把自己藏進了被子里,防備的意圖很明顯,程殊心思最細膩,不可能察覺不到,只是他溫柔的笑,態度和以往那般待她是親近的,叫人誤以為這就是深情了。
江點螢不知怎麼的,覺得好沒意思,啟唇嗓音沙啞道:“……我們之間,好像一直都是我強求。”
沒有她糾纏不清的強求著這一場糾葛的緣分,程殊跟她根本就不會開始。
江點螢醒悟的太晚,如今想斷,反倒是眼前這個溫潤斯文的男人不同意了,他眼眸向來深邃沉靜,在這刻不知是錯覺,還是被燈光明亮照映下略微潮。
“點點,不要判我死刑,好嗎?”
這句話直直地擊進她心窩子最酸軟的地方,險些讓江點螢又想伸手抓住那渺茫的希望,可是她不能繼續自甘墮落下去了,暗暗深呼吸過后,重新開口說話:“我給過你機會的,從老爺子的生日宴開始,我就一直都在等你。”
她退回朋友的身份,在等程殊主動進一步走向自己。
可事不如人愿,程殊始終是為了前妻忙前忙后,那她又算什麼?
除了程殊外,江點螢這輩子就沒這樣卑微愛過哪個男人,她骨子里,和顧青霧一樣是有傲氣的,她笑,沙啞的聲音談不上好聽:“我愛你溫柔體貼,凡事都親力親為替身邊的人著想,也尊重女性,不會擺出上位者的姿態……卻是把雙刃劍,我的享受你的溫暖,你前妻也能。”
程殊想去握她擱在被子上纖細白皙的手指,卻被躲開,這讓他眉骨間凝起了明顯情緒,流露出少見的強勢:“點點,給我三分鐘解釋時間,聽我說。”
“鐘汀若又有困難找你幫忙,對吧?”江點螢閉著眼睛都能猜到怎麼回事,這個女人憑借著豪門出身,習慣穿梭在商界各路達官顯貴之間,來獲取自身想要得到的資源。
在鐘汀若眼中,男人是嚴格劃分等級的物品。
可以盡情供養她的野心。
程殊凝視著她冷漠的表情,心底久違的酸澀浮現出來,薄唇苦笑道:“她公司項目出了點問題,需要一筆資金來渡過難關。”
“你答應幫她了?”
“沒有。”
這個答復是讓江點螢意外的,轉過頭去看他。
程殊眼中的情緒很復雜,落在她這邊時又有一絲溫暖又清澈,低聲道:“鐘汀若的項目救不活的,砸多少錢進去只會是無底洞,當初賀睢沉不愿投資,已經提醒過她。”
“你沒出于情面,去幫?”
以程殊的脾氣,江點螢知道他就算知道是無底洞,也會心甘情愿砸錢進去。
但是她忽略了程殊是掌管程氏企業的繼承人,商人的本性,讓他無法做出錯誤判斷,輕輕嘆一聲:“我會覺得虧欠鐘汀若,是因為當初明知她和謝家有百年婚約,卻仗著與謝闌深是兄弟的這層關系,把她追到手了。”
程殊深信因果關系,他當年要沒有橫插一腳,鐘汀若或許能借這個婚約,有資格爭取心愛的男人。
而然,就因為他一見鐘情上鐘汀若,謝闌深有心做這個媒人,把名義上的未婚妻,介紹給了他。
這些年來,程殊自知不能辜負鐘汀若,對她是百依百順的遷就著,生怕伺候不好,讓她覺得后悔嫁入程家。
可是離婚后。
程殊對鐘汀若的那份情逐漸淡了下來,他空寂已久的內心完全被江點螢給占據,一邊提醒著自己,江點螢這樣性格的女孩與他不適合做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