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霧直言不諱地跟賀睢沉說:“沈煜對我媽有執念……當初就是他一廂情愿要撮合我跟沈星渡的,不過怎麼說呢,沈煜除了有點小心思外,這些年對我倒是不錯。”
顧青霧跟親近恩師褚三硯一些,原因很簡單,前者即便是念在與傅菀菀的交情上對她好,也是純粹對她好。而沈煜對她好的出發點是為了討好傅菀菀,并不是真心喜愛。
所以她無法做到把沈煜視為父親一般,想了想說:“傅菀菀不會回頭的,她避世在那個小鎮里養白鵝,就是做好準備要孤獨終老了,怎麼還會去給人當小后媽。”
賀睢沉將車開到地下停車庫,解了安全帶,牽起她下去,一邊低語:“我姑姑年輕時也有一位相戀了很多年的愛人,后面是她痛下決心分手,不要他了。”
顧青霧微微睜大眼睛,語氣很好奇:“還有后續嗎?”
賀睢沉回憶幾秒說:“在紐約我偶然見過那人一次……”
顧青霧為了聽八卦,都不急著進電梯了,抬手抱住他腰身撒嬌:“然后呢?”
賀睢沉卻被她往電梯里帶,語調不緊不慢道:“那人當年求著我姑姑別分手,愿意棄商改姓,拋棄家族的責任。但是他沒能挽回我姑姑一心想守住賀家的執念,后來聽從父母安排娶妻生子了,三兒一女,等再過個十幾年,算是子孫滿堂。”
“但是他離婚了……紐約那次我問過他,還想不想跟我姑姑再續前緣。”
顧青霧說:“他拒絕你了?”
賀睢沉薄唇輕扯出淺淡的弧度,丟出一句:“他想再續前緣,但是我姑姑不會回頭。”
那時他就已經在不露聲色架空賀語柳的權勢,想讓她待在賀家養老。而作為親侄兒,自然是不敢忘當年沒有賀語柳執掌賀家十年,這個家早就散了,也該為賀語柳今后的幸福謀劃一二。
當他旁敲側擊透露出那人的婚姻時,賀語柳沒有挑破,只是輕描淡寫說了句:“這輩子我欠了他情債,放在下輩子再還吧……余生我不過也就只能活個三十四年了,想對自己好一點,不想去還債。”
所以賀語柳和傅菀菀本質上都是性格要強且人間清醒的女人,她們太清楚自己想得到什麼,即便是貪戀愛情的溫度,也不忘維護著自己的體面。
顧青霧踮起腳尖,在賀睢沉的嘴唇吻了吻:“說起來賀語柳也是個可憐人……我聽說在生小鯉兒的時候,她跪在祠堂列祖列宗面前了半宿,私下也格外喜歡小鯉兒,哥哥,以后多讓孩子去陪陪姑姑吧。”
賀睢沉眸色極深看著她,低聲說:“青霧長大了……”
顧青霧學會理解和妥協,是心甘情愿,也是因為愛賀睢沉,她漂亮的眼睛彎起,又去親他。直到電梯門緩緩地打開。
在客廳那邊先傳來一陣嬉笑聲,放眼望去,只見小鯉兒騎在沈煜的脖子上,小手兒揪著他的領帶,是當馬騎了,孩童的玩具扔得到處都是,電視機還播放著動畫片。
而旁邊黑色真皮沙發處,傅菀菀一身淡紫色長裙斜靠在抱枕里,優雅地翻閱著雜志看。
看到這幕,顧青霧忽然覺得也挺好的,熱熱鬧鬧又說不出的和諧……
她抿嘴笑笑,在歡聲笑語中,與賀睢沉修長分明的手指嚴絲合縫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
===撿糖夫妻(記住了我叫賀云漸...)===
喻思情開著車, 回到了賀氏別墅。
深夜時分,外面像是潑灑了濃墨般黑沉,即便點亮幾盞燈都暈不開, 賀云漸不喜歡刺眼的光, 他住的別墅宅院里,到天黑后, 都是會燈籠的光代替。
喻思情沿著樓梯往上走, 沒有理會保姆的問候, 一路到主臥的衣帽間里, 搬出個黑色行李箱后, 就開始收拾她平時穿用的東西, 一件件的, 少得可憐, 除了西裝裙外, 就沒有別的了。
獨自時連背影都是孤寂的,就跟被隨便扔在角落頭的襯衫般, 無人會真正在意。
喻思情將睡衣扔進去,轉身時, 看到手機突然響起一陣鈴聲,來電顯示上是賀云漸, 在昏淡的環境里格外的顯眼。
手機響了數十名,她沒接。
又往里扔一件衣服,鈴聲繼續響起。
喻思情將黑色行李箱扣好, 從地板上拉了起來,她一眼都沒有看睡了幾百個夜晚的主臥, 起身往外走,接近樓梯間時, 看到在樓下:
賀云漸面龐神色帶著怒意大步走來,穿的那一身純黑色的正式西裝,雪白襯衫不小心灑了點酒痕,看著是去參加什麼重要場合,顯然是中途就離場了,一路趕回來都沒來得及換干凈的。
他看見喻思情纖纖弱弱的拎著黑色行李箱,眼底的情緒變了幾度,走上去直接拽住她手腕,往主臥里,連門都沒關,砰得一聲,是箱子砸向了衣帽間玻璃,裂了個口子。
“——你要去哪?”
男人將怒氣值壓得極低,除了蒼白的長指扣緊她肩膀不放外,像是沒有徹底爆發出來,逼問她:“不接我電話,收拾行李要去哪?”
越是這樣,喻思情就越平靜,連語氣都是輕的:“賀云漸……各自重新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