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你們的人再去不該去的地方,讓他洗好脖子在王庭等我。”
將領雙目瞪圓,掙扎著要起身,衛澧腳下發力,又將他按下。
衛澧微微彎腰,用刀在他臉頰兩側各刻了一個“敗”字,一面用的大周文,一面用的高句麗文。
欣賞了半刻,衛澧才把人從地上抓起來,交給身后的人綁起來。
高句麗既然屠宰了鹿場的幼鹿,衛澧不能只是單單找他們打一架便完了。
他坐在演兵場最高的臺上,口中刁了根枯草,看著下面的人清理戰利品。
有糧草美酒,馬匹羊羔。
還有個……女人。
女人穿著大周宮女的服裝,手被捆著,口中塞著布團。
小桃一見熟悉的語言,忍不住眼淚汪汪往下流。
她半路醒來,跳下車要去尋趙羲姮,但因為不認路,竟然誤入了高句麗的領土,那些并未殺她,反倒是將她捆起來了。
第9章
趙羲姮喂了藥醒過來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擦黑,她微微嘆口氣,躺在床上不動,還在回味夢境。
幾個婢子見她醒過來,圍上來照應,又是噓寒問暖,又是將她扶起來喂溫水。
趙羲姮燒才退下去,頭還一抽一抽的疼,渾身虛軟無力,肚子里咕咕叫,尤其周圍女子們嘰嘰喳喳清脆的聲音更令她心生煩躁。趙羲姮一邊在心里罵衛澧,一邊打發她們出去,“我餓了,想吃糖油粑粑,曲米魚,東安雞。”
這些都是晉陽的菜色。
幾個婢女面面相覷,忐忑道,“小娘子,這些東西,平州都沒有,府上一時也難以找到會做的人,不如您先將就著些,我們……”
趙羲姮微微點頭,“都行,你們都出去罷,我靜靜躺會兒。
”
門輕輕被掩上,室內重歸寂靜,只剩下炭火的嗶剝聲。
不多一會兒,響起一陣慌亂腳步聲,小桃換了一身水粉色的厚襖子,雙手上了治凍瘡的羊油,闖進來,跪下對著趙羲姮哭,“殿下啊~殿下!嗚嗚嗚,您別不要我……”
一嗓子一嗓子嘶聲力竭的,趙羲姮聽得腦仁更疼了,恨不得把她扔出去。
“你哭喪呢?”她動了動唇,嗓音微微有些嘶啞。
“等八十五年以后再哭,我是要活到一百歲的。”
簡單的幾個字,就已經令她很耗費力氣了,好在小桃還算聽話,立馬將哭聲咽回了嗓子眼兒。
趙羲姮能在床邊見到小桃,雖然驚訝卻不意外,這丫頭死心眼兒,腦子又軸,撞了南墻也不肯回頭,也不知道隊伍走出多遠了,她又冒著冷風趕回來。
“手給我看看。”她沖著小桃招招手,嘀咕著,“大冷天的不要命了?暖暖和和的回晉陽多好。”
小桃乖乖將手遞過去,上面纏著紗布,弱弱道,“不疼了殿下。”
趙羲姮一撩眼皮,見四下無人,小聲問,“你怎麼回來的?”
“我……我從馬車上醒來的時候,也不知道已經行進到哪兒了,趁旁人不注意,于是跳下車跑了。只是沒想到我不認得路,誤入了高句麗邊境,然后就被他們捆了。”
“昨晚衛澧與高句麗的人打起來了,我便被救出來了,他知道我是殿下的人,于是提前將我送了回來。”
雖然衛澧救了她,但小桃只要一想衛澧搶走了她的公主,才害得她為了尋公主落到高句麗人手里,她對衛澧還是生不出好感。
她說著哭起來,趙羲姮抱抱她,“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
衛澧雖然是個畜生,但就他將小桃帶回來這件事,趙羲姮還是有些感激。
“殿下,他如今還在平壤呢,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咱們跑吧!”小桃紅著眼睛慫恿。
趙羲姮彈了她個腦瓜崩,“他雖不在,但集安郡守一家可還在,我現在還虛著呢,別說逃跑,下床走幾步都累得慌,只怕還沒出門便被抓回去了。”
“哦……”小桃一聽更加沉悶了。
“砰!”
兩個人話還沒說完,外面響起重物落地的聲音,將兩個人的談話打斷。
門隨后又被推開,裹挾著一股血的甜腥和冷肅寒意。
“呵,醒了?”衛澧挑眉看趙羲姮一眼,自顧自將肩上氅衣解下搭在衣架上,然后站在燒得通紅的爐子前烤手。
趙羲姮瞇了瞇眼,恨不得把他的頭按進火堆里。
敲!進別人房間不敲門!出門必……
“嘔……”
出門必撞鬼!
趙羲姮還沒在心里罵完,猝然扶著炕邊兒干嘔起來。
她前日被衛澧截下來之后,只路上塞了幾口栗子糕墊饑,昨日又在床上躺了一天,本就腹中空空,被血腥味兒一嗆,刺激得胃液翻滾,但沒吐出什麼東西。
衛澧臉一綠,將放在爐火上的手收回來,扭頭看向趙羲姮,要吃人一樣,一字一字從牙縫里擠出來,“趙羲姮,你見著我就這麼惡心?”
趙羲姮仰頭看他,原本就水汪汪的眼角因方才嘔吐而積蓄上淚水,愈發顯得楚楚動人,她臉色煞白的搖頭,“主公,我沒有,是有好大一股血腥味兒。”
說起這個,衛澧忽然笑著湊過去,他身上那股血腥味兒愈發濃烈了,趙羲姮臉色煞白,又扶著炕沿開始干嘔。
她才瞧見,衛澧那件黑色的衣衫上,沾滿了鮮血,在外面凍得結了冰,一到房內化開了,滴答滴答正往地上掉著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