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澧一回頭,趙羲姮因為低著頭看路,一時不察,頭撞在他胸口。
“啊!”她驚呼一聲,身子往后倒。
好在地上都是雪,摔下去也不疼。只是趙羲姮覺得自己好歹是個公主,當著人面兒摔了實在有些沒臉。
衛澧眼疾手快,一把攥住趙羲姮領口,像是拎小雞崽子一樣把人拎穩了。
趙羲姮心如死灰,你不如讓我自己倒下去別管我。
這樣被人拎著揪起來,好像更丟人,她一點兒公主的儀態和尊嚴都沒了。
路過的婢女偷偷瞥了兩人一眼。
趙羲姮臉一紅,咬了咬牙,將裙子拍拍,裝作若無其事,“多謝主公。”
衛澧狠狠捏了她臉一把,“冷?”
臉都紅了。
趙羲姮點點頭。
衛澧好像心情很好,轉身離去。
趙羲姮臉快皺成個小包子,我冷你高興個屁啊!
趙明心哭了一路,眼淚沾在臉上結了冰,臉凍得黢紫,然后被人扔進了一個小房間,她以為這就是最差的了,沒想到過了不到一個時辰,她就從尚且溫暖的小房間,扔到了寒冷刺骨的柴房。
她抱頭痛哭,往日在晉陽皇宮被嬌寵的種種仿佛就在昨日,現如今經歷的一切,宛如一場噩夢。
平州因處四國交接之處,趙星列攻下平州后,為守土,于是囤兵五十萬于此地,他死后,順和帝壓不住鎮北王,這兵將也都幾乎成了平州私兵。
且不說青州與平州兵馬相差懸殊,就是說青州對王室并不敬重,也不愿意為趙明心去挑弄平州。于是青州之主王之遙對趙明心視而不見,甚至恨不得把她扔出青州。
正好衛澧愿意接手,他忙不迭打包好了把人往外送。
王之遙又說了一番場面話,“和親高句麗,是為了結兩國之好,以佑兩國百姓,守一方太平,既然敬城公主下落不明,自然明安公主義不容辭。我等深感公主大義,不勝涕零,特此敬送明安公主出青州,萬望安全抵達高句麗。”
趙明心就這樣被轉手給了衛澧,甚至還被架上了一頂“大義”的高帽。
自平威將軍死后,送親隊伍一盤散沙,他們怕趙明心嫁去高句麗,回到晉陽落個護送不利的罪名被天子懲處,干脆撂挑子,自愿編入了青州的軍戶中。
趙明心被王之遙一行人帶著,孤零零地上了路,身后是她的嫁妝。因為她折騰的狠了,王之遙對她也很敷衍,馬車上連炭盆都沒給她燒。
然后揮揮手,興高采烈地與她告別。
一只老鼠趴在她腳面上,趙明心尖叫著彈起來,她難得還有體力。
門被踹開,光迫不及待涌了進來。
趙明心的眼睛,死死盯著站在衛澧身側的趙羲姮……
第11章
趙羲姮被衛澧劫走的時候,趙明心還高興了許久,她也預想過再次見到趙羲姮的場景,有可能是趙羲姮冰冷的尸體;也有可能是多年后她端坐明堂,而趙羲姮被折磨的環鬢染霜,容貌不復。
光是這樣想想,她就高興的能多吃一碗飯。
但是現在的趙羲姮俏生生站在她面前,不但沒有受委屈,反倒穿得暖暖和和,觀衣衫的面料就不廉價,更像是收到了優待。
自己卻狼狽不堪縮在柴房里,面容污垢。
這與她想象中的場景截然相反,趙明心心中涌起一陣強烈的屈辱感。
遠比小時候她面對趙羲姮的時候更加屈辱惱恨。
趙明心目眥欲裂,心里的不甘越來越強烈。
若說趙明心的一生之敵是誰,那必然是趙羲姮。
趙氏皇族一貫子嗣不豐,到她們兩個這一輩就這兩個女孩,按理說姐妹兩個關系該十分親近。
趙明心是被嬌慣著長大的,趙羲姮比她更嬌慣。
兩個同樣嬌慣的小姑娘湊在一起就是一場災難,尤其趙明心掐尖兒要強。
她處處想必趙羲姮強,卻處處不如趙羲姮,便一步一步陷入了魔怔。
好不容易等到趙星列駕崩,她父親成為了皇帝,趙明心奪走了趙星列為趙羲姮建造的臨風臺,百春園,溫泉行宮,看著趙羲姮被人嘲笑掃把星,性格不復早日張揚明艷。再后來趙羲姮被定下來和親,而她要下嫁平州鎮北王世子,趙明心這才松口氣,像是徹底解決了魔障。
她要讓趙羲姮永遠在她腳底下翻不了身。
趙羲姮也沒想到能在這兒見到趙明心,她瞇了瞇眼睛,覺得事情不對勁兒。
只見原本蹲在地上的趙明心瘋了一樣的朝她撲過來。
趙羲姮想也沒想,一下子鉗住了趙明心的手,正要把人扭著往墻上壓,忽然想起來自己在衛澧面前是多“柔弱”個人,連忙將力氣卸了下來,反倒被趙明心推了個踉蹌。
“趙羲姮,你裝什麼?好歹也是個公主,下作地攀上了這樣一個男人,一點兒骨氣都沒有,呸!真讓人惡心!”趙明心沒被個暴躁的老爹帶著,這已經算是罵人最極限的話了。
她目眥欲裂的要上手撓趙羲姮的臉,“一定是你慫恿的,慫恿他們把我送去和親,我撕了你這張臉,看你還能用什麼蠱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