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羲姮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被燙的一縮,完了這麼熱,萬一把人燒壞了可怎麼辦?
陳若江過來看過一眼,勸趙羲姮安心,“主公不會有事的,今天下午肯定就退燒了。”
趙羲姮幽幽看他一眼,“你要不要陪他一起?你主公那麼器重你,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陳若江連忙閉嘴,他忽然發現,他所面對的不是一開始那個來和親被搶來的公主了,而是衛澧的妻子,氣到快要把他打出去的衛澧的妻子。
但是陳若江這麼一說,趙羲姮也略有放心,上次他傷的那麼重,沒兩天就活蹦亂跳了,不過發燒,肯定沒事兒。
衛澧命硬。
她用冰水洗了帕子,貼在他額頭上。
衛澧雖然人沒醒,但一點兒都不老實,翻來覆去的將帕子抖掉了。
趙羲姮放了好幾次,他都給蹭掉了。
她氣得想一巴掌呼上去,但念著他生病,只是將帕子又放回他額頭上,然后兇他,“別翻身了聽見沒有!再弄掉我就打你了!”
衛澧當然沒聽見,甚至囂張的在她話音剛落之后又翻了身,帕子又掉了。
趙羲姮氣得在他胳膊上輕輕拍了一下,力道跟貓撓似的,把新洗好的帕子摁在他頭頂,明知道沒有用,還是威脅,“不許翻身了!”
山下的醫師戰戰兢兢被拎上來給衛澧診脈,最后開了方子,讓人去煮藥。
他原本已經打算下山,被趙羲姮截下了,“先生請在這兒暫時住,等主公退燒后再行下山,診費會按時間結算。”
醫師被恭恭敬敬請下去喝茶。
謝青郁聽見隔壁陣仗極大,讓人去打探,傳回來的消息是主公昨夜受涼發燒了,夫人請了醫師來。
他嘆口氣,心里一酸,阿妉倒是很重視衛澧。
帕子敷了將近半個時辰,趙羲姮手背貼在他的臉頰上,還是滾燙一片,半點兒作用沒有。
她直覺這次病來勢洶洶,不大好。
衛澧中途醒了一次,用水汪汪淚蒙蒙的眼睛無措看著四周,有點懵懂的樣子顯得年紀很小,趙羲姮最受不了這樣又慘又可愛的了,當即心口中了一箭,脾氣軟的不行不行的了。
然后摸摸他的頭,“乖乖,睡吧。”
狗蛋兒正在舔毛,聽見趙羲姮叫“乖乖”下意識直起身子朝她喵了一聲,以為在喊它,然后一蹦一跳過來。
衛澧忽然一把抓住狗蛋兒的爪子,閉上眼睛,語氣軟軟的,脆弱的去喊,“趙羲姮,阿妉……”
狗蛋兒毛都炸了。
趙羲姮連忙把自己的手塞過去,“我在這兒呢。”
“滾開!”衛澧就算發燒,還是很兇,把趙羲姮推開,然后繼續握著狗蛋兒的爪子喊趙羲姮的名字。
趙羲姮臉一皺,眉頭蹙起,怎麼回事?真燒傻了?
完了完了,衛澧真燒傻了可怎麼辦?
狗蛋兒要掙開衛澧的手,衛澧蜷縮著身子,忽然一滴一滴掉下眼淚來,“阿妉,你要走嗎?”
趙羲姮連忙摁住了狗蛋兒的腦袋,讓它別動了,“委屈點兒……”
“給你阿耶捏一會兒吧,他難得這麼喜歡你。”
狗蛋兒眼淚汪汪。
“你要是敢走,我就掐死你。”衛澧補充著呢喃。
趙羲姮面無表情把狗蛋兒從衛澧手里解救出來,“去玩兒吧乖乖,別理你爹爹了。”
她問侍女,“藥煮好了嗎?”
再不喝藥衛澧就沒救了。
“好了好了。”侍女從小廚房端著藥碗,連忙跑進來,將藥交給趙羲姮。
“起來喝藥。”趙羲姮趁著衛澧是醒著的,冷冷沖他道。
衛澧懵懵懂懂把自己藏在被褥里,死活不肯出來。
“喝藥!”趙羲姮掀開被。
“不喝 。”衛澧繼續縮。
“不喝也得給我起來喝!”她將藥放在一邊,捏著衛澧的手把他拖出去來,“喝了病才能好。”
衛澧不為所動,唇緊緊抿著。
“你不喝藥我就走了。”
“你愛走不走,你誰啊?”衛澧跟她嗆起來,只是聲音軟塌塌的。
趙羲姮氣的肺炸,衛澧這一燒起來跟回到了前半個月的狀態似的,張嘴閉嘴都氣人,還是這幾天冷淡的衛澧省心。
她把藥碗往小幾上重重一放,“我是趙羲姮,你說是誰?”
過了一會兒,被窩里的人動了動,鉆出來,露出一個亂糟糟的腦袋,“喝。”
趙羲姮心有點兒酸有點兒堵,不想讓她走,怎麼還天天氣她,現在還冷淡她?衛澧他就是有病。
藥碗遞過去,衛澧還躺在被子里爬不起來,趙羲姮將他扶起來,他眼淚朦朧的看著她,唇緊緊抿著。
“你不是說要喝嗎?”
“苦。”
趙羲姮手一抖,險些笑出聲,衛澧怕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苦,沒事兒。”她憋笑憋的臉紅。
衛澧仰頭喝進去,吐出來將近一半,趙羲姮連忙往他嘴里塞了塊兒糖,給他順順。
趙羲姮看出來了,他是真的怕吃藥。
雪白的褻衣上沾了藥漬,一股藥的苦臭味兒。
趙羲姮沒給他換,而是把碗遞過去,“再熬一碗來。”
剛才藥只喝了一半,藥效根本發揮不出來。
人一病就神志不清,愛撒嬌,衛澧也不例外,他原本就沒什麼力氣,現在直接往趙羲姮懷里一倒,頭埋在她的胸口,抓著她的衣襟,像個小孩子一樣,小聲說,“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