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人手少,自然也就沒有打理荷塘的人,自然生長的荷花有種十分野蠻的生命力。
趙羲姮擦了擦船,坐下,然后仰頭看著岸邊的衛澧,“你怎麼不下來?”
衛澧忽然勾唇一笑,不懷好意,將船上的船槳拿走,然后朝著船尾踢了一腳。
小船劈開水浪,往前滑行了一小段距離。
船與岸邊的隔開了一小段距離,但這一小段的距離,也不是趙羲姮這種小身板能跨越的。
船上沒有槳,她想要撐船繼續前行,或者回到岸邊,都不大可能。
衛澧將袍子一撩,然后蹲在岸邊,看著她。
今天陽光的確很好,灑在他身上,衣服上的金線熠熠生輝,耳鏈也折射出一閃一閃的光,卻比不過他這個人耀眼。
他牙口很好,雪白整齊,尖牙很多,笑起來時候顯得也不那麼陽光親切,倒是有種嗜血喋肉的兇惡,趙羲姮看多了,倒不覺得很兇,反倒有點像傻狗呲牙嚇唬人。
小船一晃一晃的,趙羲姮有點害怕自己栽下去,于是趴在船尾上,攪了攪湖水,湖水冰冰涼涼的,還有小魚來啄她的手。她的手臂像一截削好的蓮藕一樣嫩白勻稱,十指纖纖,指尖泛著淡淡的粉紅色。
趙羲姮還是沒有留長指甲,只是短短的一截,修剪的圓潤光滑,不長也不短,很得宜,顯得手指更加修長。
她生的精致嬌美,半年多里長開了些,更有些恬靜成熟的韻味,臉頰粉白細膩,墨發松松散散用玉簪挽著,一路顛簸下來,要散不散的,幾縷發絲垂在頰邊。
煙粉色的襦裙,白色的披帛搭在瘦削的肩頭,露出滑膩雪白的肌膚,一部分滑落在水里。
她繼續仰頭看著他,荷葉在她身上落下明滅的光影,問他,“你不跟我一起下來玩兒嗎?”
她半點兒都不擔心衛澧會扔下她,或者就這麼不管她的。最多嘴上兇一兇。
衛澧把她自己留在船上,是想嚇唬她幾句然后轉身離開,然后看她到底哭不哭怕不怕,以后還敢不敢不聽話。
但現在看著她,衛澧心有悸動,眼里似升出朝陽,少年的心跳動的比往日更劇烈,是比劇烈的時候更為劇烈的劇烈,所有的話都封在喉嚨里吐不出。
謝青郁說他愛趙羲姮,他已經知道了,但是此刻的他,聽著自己難安的心跳,好像覺得比平日更愛她了。
想要抱著她一并葬身在這片荷塘里的那種愛欲,濃烈而猙獰。
一起死在這片荷塘里,這輩子都不分開,也就沒有那麼多令他惡心厭煩的事情了。
“你在想什麼。”趙羲姮重重的舀起一捧水花,笑著問他。涼絲絲的水濺在他臉上,將他的神志喚回來。
衛澧揚起一片更大的水花,幾乎是潑回她臉上的,“想怎麼淹死你。”
他真是半點兒都沒留情,趙羲姮的頭發被他潑的濕漉漉的,貼在她臉頰上。
她眨眨眼睛,水珠順著纖長的睫毛滾落下去,看起來無辜又可憐,水珠也打濕了本就輕薄的襦裙胸口,還有一部分披帛。
輕紗的料子貼在她皮膚上,透出肌膚的顏色。
“你太記仇了。”她擦了擦臉上的水。
她就輕輕的一舀。
衛澧將目光移開,不敢看她,干脆又用船槳一推,將她推到了荷花叢的更深處,非要她站起來,衛澧才能看到她的影子。
水里明明滅滅游曳著一道細長的影子,細細看起來,大概有兩米長的樣子,不多一會兒,那影子不見了,而是順著荷花莖攀援而上。
趙羲姮忽然失聲喊起衛澧的名字,聲音里帶著顫音和不易察覺的哭腔。
衛澧心頭一抽搐,想也沒想便借力縱身,越過層層的荷葉,躍到了船上。
趙羲姮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把臉埋在他懷里,“有蛇!”
荷花上靜靜窩著一只水蛇,扭曲著身子,半昂著頭,在吐芯子,鱗片流光。
拇指粗細,卻很長,蛇尾蜿蜒到水里去。
池子一直無人打理,又有青蛙蚊蟲,難免會招惹這些東西。
衛澧見只是一條蛇,松了口氣,將腰間的匕首拔下,隨手一扔,那蛇就尸首分離了,蛇頭掉進水里,蛇身還在扭動著。
“好了沒?”趙羲姮把手從抓住他的衣襟,改到抱住他的腰。
“叮。”他用匕首鞘將蛇身擊落,緩緩開口,“你再等兩刻鐘。”
“哦,你小心點兒。”她沒懷疑,而是悶悶開口。
衛澧坐下,搭在她腰上的手收緊。
趙羲姮掐著點兒,兩刻鐘后,半干不濕的腦袋從他懷里冒出來,看看四周,然后松了口氣。
“一點兒出息都沒有,一條蛇,還能咬死你?”
“那人家害怕也是正常的嘛。”趙羲姮從來不吝嗇于自己的狗腿子,尤其對于像衛澧這樣對她有用的人,她為了加強自己的感激之情,黏黏糊糊湊上去,用崇拜的目光看著他,然后捏著嗓子撒嬌,順便用臉頰蹭了蹭他。
“主公最好了~我就知道主公不會不管我的。”
撒嬌精。
衛澧捧著她的臉,讓她仰頭看著自己,手掌幾乎能將她的臉頰整個覆蓋住,將她兩側濕漉漉的頭發勾到耳后,拇指去細細摩挲她的紅潤的櫻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