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趙星列與鮮卑征戰,軍中人才不過八十萬。
楊澤笠常年遭受打壓,立功求勝心切,打起仗來頗有衛澧不要命的精神,加上手中人手足,不追到對方營帳處不鳴金收兵。陳若江自是不用說,因為時刻幫衛澧兜底兒的緣故,行事穩健。兩方與高句麗交起手來多半是取勝的。
高句麗沒想到衛澧不先顧著劉渙和王之遙那邊兒,反倒是騰出這麼多人來對付自己,被打的頗有些下不來臺。
丹東城那邊,劉渙與王之遙兩個人誰也不肯率先動手,生怕先動手的損失慘重,與衛澧只是小打小鬧。
常常派人前來叫陣,但總是不肯大規模的出兵,兩方都耗了快半個月了。
好在趙明瑾這個冤大頭愿意給兩個人出錢出糧草。
劉渙與王之遙將糧草對半劈開,一人一半放在各自的營地,雖是合作關系,但彼此并不信任。
下面罵的極為難聽,換作衛澧以前的脾氣估摸著早就開城門把人剁了,大概是讀書令人明智,衛澧現在看著在下面遛馬的敵方將領,從城墻上撿了幾塊兒石子兒。
“見過我射箭嗎?”他問宋將軍。
宋將軍搖頭。
衛澧絲毫不謙虛的自夸,“百步穿楊。”然后蓄力,將手中的石子兒朝著下面擲出一顆。
“砰”的一聲,砸中了對方的腦袋。
宋將軍大為驚詫,城墻距下三丈,衛澧都有如此準頭,力道看起來也不小。
接連幾聲,衛澧手中的石子全都砸在叫陣人的腦袋上了。
他大笑起來,嘲諷意味十足。
“地道挖好了?”見人落荒而逃,衛澧問宋將軍。
“挖好了,主公可是要燒毀他們的糧草?”冬日土被凍的僵硬,一鋤頭下去也鑿不出多少土,只能一邊燒火化土一邊往下挖,地道足足挖了半個月。
“你帶人把劉渙的糧草挪出一部分,放到王之遙的糧倉。”
他是不怕拖的,就算沒有糧食,平州各處都是山,野物也多。時間拖的越長,那兩個硬捏在一塊兒的人就越猜忌對方。
若是陳若江在這兒,必定要感嘆,讀書果然有用,去年還只會硬沖的人,今年都會抓住形式挑撥離間了。
平州冬天雖冷,但冰碗甜冰卻很盛行,小商小販會用各種糖水蜂蜜水凍出甜甜的冰塊兒在集市上售賣,大戶人家也會刨冰,加上果汁水果蜂蜜吃。
趙羲姮原本就嫌冬天冷,再讓她吃冰簡直是要她的命,但入鄉隨俗,她看侍女在外面一邊兒吃冰一邊兒跺腳還挺歡快,于是也犯饞想要。
新廚子的手藝很好,刨冰酸酸甜甜的,加上室內溫暖,趙羲姮不但沒覺得冷,反而覺得很刺激。
天越冷她越能睡,迷迷瞪瞪醒來后快到飯點兒了,招手同侍女道,“還有冰嗎?”
“夫人,您這個月月信都推遲十天了,興許是吃冰吃的涼了,搞不好到時候來是要肚子疼的,不能吃了,奴去叫個醫師來給您瞧瞧。”
第67章 一更
醫師拎著小藥箱匆匆趕來,自上次謝青郁被衛澧打傷,趙羲姮就建議在府中聘請一位醫師常駐,畢竟人總有頭疼腦熱,請一個有備無患,也省的府里的人總往山下跑了。
趙羲姮惜命,萬事把自己的身體放在第一位,覺得自己也是吃冰吃多了導致月信推遲,于是痛快的將刨冰舍棄,賞給了下面的侍女們。
雞皮鶴發的醫師將帕子墊在趙羲姮手腕上,捻著自己下巴上一撮花白的胡子,微微閉眸,老神在在的摸脈。
室內一片安靜,趙羲姮嘴里沒東西嚼著,覺得空落落的有些寂寞,于是隨手捻了盤子里的堅果往嘴里塞。
腰果和松子仁兒用五香粉和辣椒面炒的,油滋滋酥脆脆又香香辣辣的。
府醫花白的眉頭皺起,倒吸一口氣,像是遇見了什麼疑難,于是挽了挽袖子,露出胳膊,凝重起來。
趙羲姮搓松子兒皮的手頓住,有點慌,將手在濕帕子上擦了擦,看醫師這副模樣,她該不會得了什麼病吧,還是什麼疑難雜癥?
“先生……”她懷著忐忑的心情開口,醫師示意她噤聲,然后讓她換另一只手來,趙羲姮更緊張了,甚至能聽見自己心臟怦怦跳的聲音。
她僵硬著將另一只手腕放到小枕上,醫師又是一番擰眉診脈,然后徐徐睜眼。
“先生,我不會是得了什麼治不好的病吧?”她今年才十六,還得長命百歲平平安安。衛澧還沒死呢,她怎麼能死在衛澧前頭?
醫師聞言,搖搖頭,語氣輕松的勸慰,“這道不是,夫人放寬心,您沒有生病。不過平日里要少吃生冷,適當運動,但不可劇烈運動。”
趙羲姮這才松口氣,往后一仰依著軟枕,捻了個炒腰果吃,沒生病就好。
“您興許是有孕了,但月份太淺,脈象若有若無,等半個月后,老夫再來為夫人診脈。”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但這四件事中,唯有“生”才是令人喜悅的。主公與夫人正正經經在一起有一年了,有孕實在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