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炸開在趙羲姮耳朵里,不亞于晴天霹靂,她懷孕了?孩子是衛澧的?怎麼就懷孕了?
“先生,您別興許,大概多大的把握?”趙羲姮維持著方才的動作,僵硬的一動不敢動。
醫師又摸了摸胡子,思索后道,“八分把握,孕期大約半月有余。”
八分,幾乎已經是確定了。
趙羲姮腦袋里嗡的一下,甚至來不及控制自己的表情,她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鬼樣子。
手搭在桌上,復又拿下來落在膝上,然后又放回桌上。
拿了個腰果,再放回去。反反復復的像個土撥鼠。
儼然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
房內圍著的侍女們紛紛向她道喜,嘰嘰喳喳的宛如一群歡快的麻雀。
“等半個月后請先生再來確診一次,就能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主公了。”
趙羲姮心亂如麻,揉了揉太陽穴,“等等,你們都出去吧,我自己一個人靜靜。”
侍女們面面相覷,只以為她是要做母親了太緊張,于是也安靜下來,帶著醫師離開了。
待整個室內都安靜下來,面無表情的趙羲姮忽然一把捧住自己的腦袋嗚嗚一聲,然后抓抓頭發,“我懷孕了?我他媽竟然懷孕了?”
她今年還不到十七,正是妙齡少女,竟然懷孕了,還是衛澧的?
她在此之前壓根兒都沒想過這件事情。
養孩子要怎麼養?生孩子要怎麼生?教孩子要怎麼教?
沒人教她,她也不會。
萬一沒把孩子養好怎麼辦?
煩惱一下子接踵而至了,幾乎要將她的腦袋擠破。
問題越來越多,趙羲姮忽然一下子哇的哭了出來,她怎麼辦?衛澧就是個狗比,她懷孕了他都不在。
算算日子是他臨走的前一天,喝多了的那天晚上。
她眼淚跟斷了線的珍珠似的,不要命的往外淌,趙羲姮眼淚都顧不上擦,哭得眼尾和鼻尖都紅紅的,身體一抽一抽。
她揪著膝上蓋著的小毛毯,維持著一個姿勢有些坐麻了,但動也不敢動,才半個月,醫師說都沒有花生大,萬一她一動掉出來怎麼辦?
要是她阿娘還在就好了,肯定會告訴她該怎麼辦的。
趙羲姮思考怎麼教育孩子之余,忽然想起個事情,萬一衛澧這次真的打仗輸了,死在外頭了,那孩子是不是生下來就沒爹爹了?
嗚,衛澧還說要在死之前掐死她,他們娘倆真可憐。
她哭累了,瞅見小幾上那一疊香香脆脆的炒堅果,一邊抽噎,一邊摸起來吃。
趙羲姮幾乎是在對未來的憂慮中度過了一個下午,最后還是天擦黑了,侍女們擺飯叫她吃飯。她擦擦眼里,拿起小鏡子看了看,里面的人眼睛有些紅腫。
以后應當少哭些,萬一孩子沾染了不好的習氣,生出來是個小哭包怎麼辦?
不止是趙羲姮緊張到手足無措,侍女們年紀輕,沒生育過,也十分緊張,生怕趙羲姮走一步都要出什麼問題,于是同趙羲姮商量著將飯菜擺到室內的小幾上。
“夫人夫人,多吃魚,聽說吃魚生出來的孩子會聰明。”她們細細的將魚刺挑了,哄孩子一樣勸趙羲姮多吃些。
年輕姑娘們的臉龐上透露著興奮和緊張,一時間令趙羲姮有些懷念小桃。
謝青郁說小桃留在了謝家,想必過得也不錯,如果她在自己身邊,知道了自己懷孕,也不知道是什麼表情。
“醫師說是八分的把握,那就是還不確定,別將這消息外傳,咱們知道就行了,等半個月后再診脈一次看看。”趙羲姮這樣說著,稍稍有些緊張。
是生怕懷孕是誤診?
還是怕懷孕不是誤診?
她也說不清自己到底在緊張什麼。
未及半個月,衛澧回來了一趟,趙羲姮一見他風塵仆仆的進來,心里一咯噔,該不會是形式不好。回來提前掐死她的吧?
不能不能,衛澧哪次不是紙老虎,不過說說而已,她還當真了?
“主公怎麼回來了?”她問。
“回來取兩身衣裳就走。”
但不過兩身衣裳,隨便買件穿穿不就是了,再或者讓人回來取也行,用得著他親自回來?聽起來十足的借口。
衛澧嘴上說著取衣裳,眼睛卻釘在趙羲姮身上半點兒沒動,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像是恨不得刻在腦子里。
他這些日子實在是想她想的不行了,閉眼睜眼全都是她,想著她這個時候會在家里做什麼?今天吃了什麼?有沒有想他?是在想他還是在想她的舊情人?
這樣下去不行,勢必得回來見一面,于是他借著拿衣裳的由頭,決定看一眼就走。
他進去取衣裳,趙羲姮步伐放得穩重緩慢,悄悄尾隨著。
這些日子習慣了,沒有剛開始動也不敢動的戰戰兢兢了,醫師說除非母親身體太差,不然孩子不會那麼脆弱走兩步路就沒了。
趙羲姮扒著門框,問他,“主公,你喜歡小孩兒嗎?”
衛澧將衣裳往包袱里一扔,頭也不抬,“不喜歡。”小孩子又哭又叫的有什麼好喜歡的?
“哦。
”趙羲姮又問,“那你自己的小孩呢?”
衛澧動作一頓,轉頭看向她,“你想生孩子了?是在家閑得太無聊了吧趙羲姮,有這心思還不如去種點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