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澧顯然并沒有打算放過他。
謝青郁賊心不死,上次言談懇切的還讓他照顧好阿妉呢,結果竟然試圖在他不在家的時候試圖拐他媳婦兒,今晚能讓謝青郁好過他名字就倒過來寫。
衛澧撐著頭,懶懶散散喊謝青郁,“兄長?”
謝青郁靈臺登時清明,眼睛驟然睜開,“作何?”
“聽聞兄長十三歲就中了探花,真厲害。”衛澧語氣淡淡的夸獎道。
謝青郁被他夸得汗毛倒立脊背一涼,他可不認為衛澧只是想單純的夸贊他,他同衛澧的關系,不過表面和氣罷了。
衛澧年少流浪,沒讀過多少書,同他談論文化高低,無異于自取其辱。他想抓住這個點回應,但下意識覺得未免惡毒。
出身又不是衛澧自己能決定的,他年少讀不了書,也與衛澧的出身有關,若是可能,誰不想生來就錦衣玉食安享富貴,在富裕的環境里學書識字?
所謂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他拿這點來抨擊衛澧,委實不太好,不是君子所為。
謝青郁強忍著睡意點點頭,“尚可。”
“那兄長為我和阿妉的孩子取名如何?兄長覺得,孩子會是男孩還是女孩兒?”衛澧扯起一抹笑,露出森森白牙。
謝青郁猛地喘不上氣,他做人,但衛澧不選擇做人,是他高估了人性,方才就不該優柔寡斷。
“都好,你與阿妉是孩子的父母,同阿妉商量吧,阿妉書讀得也不差。”謝青郁飛快閉上眼睛,表示自己要睡了,不想再同衛澧說話。
衛澧今晚上的嘴就叭叭叭說個不停了,有意戳謝青郁心窩子,“兄長,你說孩子會長得像誰?像我還是像阿妉呢?最好一半一半,你覺得呢?”
謝青郁翻了個身,恨不得將耳朵堵上,又開始心塞。
再有半年多,阿妉的孩子就會出生了,是啊,那個孩子會長得像誰呢?
總歸與他沒關系就是了。
“兄長?”衛澧得意洋洋的又喚他,“兄長你睡了嗎?”
謝青郁又困又難受,外頭丑時的梆子已經敲響,他暴躁的咬牙切齒,但還要維持風度,“妹。夫。你。又。要。做。什。麼?”
“既然不想給孩子起名,那你覺得這幾個小名哪個好聽?”衛澧翻了個身,雖然他連夜才從天罡城趕回來,但以及神采奕奕,甚至有還有越聊越精神的勢頭。
趙羲姮以前說衛澧是個大牲口不知疲倦,像村子里給塊兒蘿卜吊著拉磨的驢,這話半點兒沒說錯。
“三花,鐵柱,二狗,寶子……”衛澧碎碎念還沒完,謝青郁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他將被子往自己腦袋上一蓋。
衛澧薅一把他的被子,“兄長你怎麼又躺下了?別睡啊,咱倆好不容易見一面,你不知道你都半年沒來了,我攢了老多話想跟你說了,你不會這麼冷血無情吧?兄長,跟我嘮會嗑兒唄?”
“你看你想聽點兒什麼,是我冬天時候給阿妉買糖葫蘆呢?還是她喜歡什麼顏色的口脂胭脂?我對你妹妹可好了,你把她嫁給我你就放心吧。”
謝青郁攥著被角的手默默收緊,手背上青筋暴起,實在忍受不住,頂著兩個黑眼圈坐起來,指著衛澧道,“滾出去!”
“兄長你說這話就沒意思了啊,這是我家,要滾也得你滾啊,哪有客人指著主人讓滾的是不?”衛澧臉上的笑容冷靜下來了,手枕在腦后,輕慢道。
“好,我滾。”謝青郁從小到大順風順水,哪里受過這等窩囊氣,抱著被子氣勢洶洶的就要出去。
衛澧穿上靴子帶上衣服,把謝青郁摁回來,“瞧兄長這話說得,你是阿妉哥哥,我怎麼能趕你走,回頭阿妉該跟我不樂意了。”
他瞥一眼朦朦朧朧的灰色天空,馬上寅時初刻了,“得了,今晚咱倆秉燭夜談也談得差不多了,我跟兄長嘮的也挺開心,既然兄長要休息,那我就回去陪阿妉睡了。”
說著他將門一腳踹開,走了出去,留下謝青郁一人胸口起伏著坐在床前。
幾乎是一夜未睡,謝青郁腦袋里突突的疼,他按了按眉心,倒回床上去,卻怎麼也睡不著。
老遠看見火炕尾巴上落著一根頭發,又粗又黑又長,一看就不是他的。
他氣得站起來,將所有被褥又換了一遍,房間里熏了一遍香才算罷休。
衛澧不怕冷,穿著單薄的褻衣褻褲回去。
趙羲姮睡得還很香。
他身上沾著寒氣,怕吵醒了她,于是站在爐子邊兒上烤火,將自己烤的暖暖和和的。
剛要往火炕上爬,忽然聞到自己身上一股淡雅的香氣,匆匆又洗了個澡換了身衣裳。
謝青郁怎麼娘唧唧的,還用熏香?
他要沾著著一身味兒跑去抱人,趙羲姮說不定還以為他在外頭招惹了什麼不正經的人。
衛澧輕輕鉆進趙羲姮的被子里,將她小心翼翼的圈在懷里,親了親她的發頂。
他身上暖烘烘的,趙羲姮忍不住往他身上貼貼,朦朦朧朧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在他懷里蹭了蹭,軟糯糯的喊他“衛澧……”
衛澧被她乖的尾椎骨都發麻,小妖精,就是會撒嬌,低頭親親她的額頭鼻尖,“我回來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