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錢有糧百姓安居樂業才能無后顧之憂,宋將軍他們雖細心,但不是專司其事的,一心不可二用。”
衛澧細細分析,覺得趙羲姮說得有理,“那我今晚就發下通知,去讓他們籌備。”
現如今科舉,一般先由鄉里推拒品學兼優人才,然后進行層層篩選,最后再由衛澧親面選拔。
“告訴他們選些有真才實學,了解百姓疾苦的,別回頭都選些花架子出來。”衛澧又將目光投向手里的匯總,郁郁道。
若都是像這樣的,他日日對著酸腐學究的逼逼叨,恐怕都要慪死了。
趙羲姮欣慰地看著他,活脫脫像看一個終于懂事兒了的小兔崽子。
她的目光如此飽含深意,衛澧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最后湊過去,狠狠在趙羲姮臉上嘬一口。
“別鬧。”趙羲姮推他一把,“你要是閑得慌就多看點兒。”
四十份匯總,除了衛澧看得慢,趙羲姮掃一眼就知道水不水,不到一個時辰就挑好了。
這其中長篇大論言語贅述的不說九成,也有八成八。
衛澧命人將這三十幾份打回原郡,連帶著降責罰奉。
驛下快馬加鞭,七日將這些文書都送到了,得了責罰的不免戰戰兢兢,重寫匯總之余,晝夜冥想該如何討好衛澧,令其消氣。
四十份里刨去了三十多份,剩下的一只手就能數完。
既是關乎了一郡整年的安排,自然不能應付了事,得細細的看,趙羲姮將其分成兩半,她看一半,衛澧看一半。
衛澧撐著頭,坐在一邊兒,一開始還勉強應對,到后來眼前的字都成了一個一個模糊的圈兒,令他昏昏沉沉,雖然一直撐著精神,但內容偏就不進腦。
“你清醒清醒。”趙羲姮閑時推看看他,推他一把后又繼續批閱折子。
衛澧挺直腰板兒,干脆站起來抱著看,一瞧外頭都擦黑了。
阿妉既然都幫他分揀完了,他不能再死皮不要臉的讓她幫自己看了。
一個男人不能讓媳婦享福,而是跟著日夜操勞,那他就是無能的男人。阿妉看一個半個還行,這都坐了一下午了,到底是他的活,還是阿妉的活?
衛澧如此想著,將趙羲姮拉到一邊兒去,像打了雞血似的奪過她手中筆墨,“你坐著吧,剩下的我來看。”
趙羲姮把“你行嗎?”三個字咽回去,他既然有斗志,就要鼓勵,不能潑他涼水。
衛澧既然看這些東西看得不順暢,多看看自然心里也會有所感悟。
qing長 小桃一天剝了兩個柚子,難剔的絲絡都干干凈凈的剔干凈了,半點兒沒傷著果肉,用趙羲姮說的那件白水晶葡萄紋缽盛著端了來,并著一些別的水果送來。
趙羲姮剝了塊兒橙子吃,酸酸甜甜的,汁水豐足。
她又剝了塊兒,順勢遞到衛澧嘴邊,溫聲細語道,“慢慢看,時間還早。”
衛澧怔了怔,目光看著趙羲姮,然后小心翼翼的把橙子肉叼走。
燈下的趙羲姮淺淺笑著,嫻靜柔美,但晌午那兩下拍桌子,宛如晴空一記驚雷,劈的衛澧現在還如在夢里,心有余悸,以至于不知道哪個才是真正的她。
他實在想不到平日里溫柔膽小嬌怯的妻子,生氣了最多是撒撒嬌哭哭啼啼的,上個月即便心情不好也只是言語奚落他一番,今日怎麼這麼兇……
衛澧仔細想想,多年之前趙羲姮執著鞭子闖進山洞里,囂張跋扈的模樣他至今記憶猶新,身后跟著戰戰兢兢的一群人,那時他覺得整個人都戰栗起來了,恍若見到神明降臨。
那時她肆意飛揚,興許這些年寄人籬下太壓抑,才變得乖順。
這樣一想,她就算張揚些也沒什麼,不柔順也好,總歸隨她高興。
罵人也行,就是少罵他。
“你怎麼這麼看著人家?”趙羲姮羞答答的戳他一下。
衛澧咽了咽口水,將折子放在一邊,握住她的手,旁敲側擊,生怕她再拍桌子,“阿妉,你最近是哪兒不舒服嗎?醫師每三日來請一次脈,說沒說什麼異常?”
“沒有啊,怎麼了?”她身體好著呢,能吃能喝的。
“等回頭孩子生下來,我帶你去后山打獵騎馬吧。打獵打夠了就隨便去哪兒玩。”衛澧喉結上下動了動,只要別總像今天這樣罵他。
她活動活動,別總壓抑著,壓抑久了不好。
趙羲姮眼睛亮起來,“好啊。”
她生產時候預計是九中上旬,等坐完月子,才十月,那時候平州雖冷,但山里動物都忙著儲存糧食,肯定很熱鬧。那時候也不知道醫師讓不讓她活動。
小時候她的馬術是阿耶手把手教起來的,自然不差,自阿耶去后,她就沒什麼機會縱馬了。
衛澧見她高興,心下松了口氣,高興就好,高興就不會罵他了。
他繼續去看那些匯總,雖然磕磕絆絆,但全都過了一遍后,倒是能分出誰優誰劣,誰用心誰不用心。
“這個好像還挺好的。”他將其中一份給趙羲姮看,略微提出了些意見,但并不確定。
趙羲姮細細看過后,覺得此人言簡意賅,針砭時弊,是個可用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