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許生長在禮教盛行的地方,享受慣了身為男人帶來的福利,你可以穩穩地壓榨你的母親姊妹。
但是現在突然冒出來一個女子,你覺得她原本是與你同一階層的,甚至你可以壓她一頭,但她卻將要反把你壓制住,于是你恨不得把她拽下來,踩在泥里。”
李景顯舔了舔干澀的嘴唇,“我……”
“你別說話了,剛才我已經聽夠了,也容忍你許久了。你在我眼皮子底下蹦來跳去,是給自己挑墳呢?別忘了我也是女子,我不是你娘,捧著你慣著你,你當著我的面兒貶低女子,和當著孩子面兒罵娘有什麼差別?”趙羲姮擺擺手。
“孫昭遜身為女子,能在不公平的教育環境下次次名列第一,說明她的天資與勤奮遠遠超過男子許多,你還因為性別而瞧不起她?你算老幾你還敢瞧不起她?你考第一了嗎就敢瞧不起她?”
孫昭遜肩膀耷拉著,眼淚一滴一滴往下掉,卻無暇擦去,只任由它們滴落在地面上,匯成一個小水洼。
其余舉子也是抿著唇,略有羞愧。
貴族子弟反思,自己可以說是受到了最好的教育,卻只學成這個熊樣,要是孫昭遜生在他們家,說不定成就更甚呢。
有些寒門子弟覺得,自己總想著與貴族子弟所受的教育有差距,心有不甘,但孫昭遜身為女子,受到的打壓更大,她都能名列榜首,自己還有什麼臉面抱怨?今后應該多往自己身上找原因,而不是將原因歸咎于外部。
“我一直想在不咸開辦個女學,如今錢有了,先生有了,還缺些做雜役的,我看你就很不錯,好歹開在不咸的女學也是官學,你在女學中做雜役,也是吃官家飯,是個體面差事,不是想留在不咸嗎?給你個機會。
”趙羲姮略一思索,拍手道。
她覺得此舉甚好,甚至相當體貼,“孫昭遜,往后你便是女學的山長了,我把這個李景顯,配給你的學院做雜役,不要讓他離學生們太近,我怕他荼毒了年輕小娘子。”
李景顯大驚失色,要他做雜役?還是在孫昭遜手下?這還不如在郡中做個小吏呢!
“我不服,我要見主公!”他厲聲尖叫起來。
“你確定要找主公?”趙羲姮語氣中充滿了疑問,“主公忙著打仗沒空見你,平州現在我說了算。”
衛澧一向都聽她的,她說什麼是什麼,他才不會反駁。李景顯要是非找衛澧主持公道的話,估摸著衛澧會嫌他煩死,還不如她的處罰來得人道呢,八成死無全尸,曝尸荒野。
第101章 五十個礦工
不咸要興辦女學,女學的山長也是個女子,且兼任太常博士,主管平州教育,這可真是個好消息,意味著女子的地位進一步提高。
正如趙羲姮所說的,平州男女平權算是整個大周最好的。
一是氣候條件惡劣,幾乎半年都處在冬天,能活下去,活得好,都是有本事的人,無論男女,一樣值得尊敬。
二是民族多,大多都不是漢人,并未太受刻板禮教的熏陶,有一套自己的行事規矩。
在平州興辦女學,比起在晉陽,要容易的多。
但趙羲姮下此政令的時候,也有幾個人不滿意,試圖諫言阻攔,反應卻不敢太強烈。
因也就這一件事,趙羲姮做得令他們不滿意了。且不說不咸現在機構幾乎完備,運轉教之前流暢不少,就是山下那一大片試驗田長勢喜人,他們也不敢過于強硬對趙羲姮進行置喙。
“這麼大的事兒,總得等主公回來,讓他決斷吧。”
“是啊,興辦女學,讓女子擔任太常博士,不是說著玩兒的,這是件大事。”
趙羲姮掃他們幾眼,道,“若我說在不咸興辦太學,男子為太常博士,你們還會阻攔嗎?”
學院已經施工開始興建了,大抵在九月中旬就能落成,到時候平州的女學才算是開了個好頭,諸如孫昭遜等女子才能不被埋沒才華。
座下幾人面面相覷。
趙羲姮又掏出一封信來,上下折了折,只露出一段話,“此事我已經傳信與主公知曉,他說全憑我做主,諸位若是不信可以上前來看。”
衛澧的字跡,說句不客氣的話,誰也仿不出來,個人風格有些太明顯了。
趙羲姮收到信件的第一反應是:他肯定沒有練字!字寫得跟蚯蚓爬一樣!
第二反應:話好多,他是怎麼足足寫了六張紙的?
座下眾人繼續面面相覷,他們倒不覺得趙羲姮會拿這種事情欺騙他們。
衛澧于他們來說,就是煞星修羅一樣恐怖的人物,他們敢駁趙羲姮的話,但哪里敢駁衛澧的臉?于是只能捏著鼻子悻悻散去。
心中暗暗嘀咕,主公也太過胡鬧了吧,這偌大的平州,當真就讓一女子聽之任之了?
他們哪里知道,衛澧的平州是為趙羲姮守的,仗是為趙羲姮打的,可以說平州算是趙羲姮的私有財產,她想怎麼擺弄都成。
說他是昏主也好,庸君也罷,他都不在乎,畢竟他色令智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老毛病,也沒打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