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趙羲姮只知道他每天抑郁的地方大概是梔梔和他太像了,但她不知道為啥衛澧會因為這個一直難以開解,簡直沒道理啊,她暗搓搓問了,他也不說。
窗外朦朦朧朧落下一片清郁的雪,投映在窗上,像是天上掉下棉絮來,一簇一簇的,極美。
衛澧晨起衣裳穿了一半兒,忽然呆坐著,對著朦朦朧朧的雪景,開始惆悵,“窗外下雪了。”
趙羲姮剛想應和他,只聽見他自言自語。
“雪啊,
外面下雪了,
一片兩片落下來,
左邊一片是雪,
右邊一片還是雪,
它們比棉花套子還要大啊!”
……
是在作詩嗎?
趙羲姮的表情一言難盡,這是個什麼體?哪里像詩了?你要硬說他仿造詩經清新自然,那也不對味兒啊。
她搓了搓臉,古有“未若柳絮因風起”,今有“它們比棉花套子還大”。
就……挺好……
趙羲姮忽然莫名的可憐衛澧,你說那些讀書多的人吧,它們難過的時候能張口道,“悲哉,秋之為氣也!蕭瑟兮草木搖落而變衰。”
衛澧只能,“下雪了,它們比棉花套子還大。”
連郁悶都無法用準確的詞匯來宣泄,能不讓人可憐嗎?
“真棒!清新自然不做作。”趙羲姮閉著眼睛夸獎他。
衛澧用一種你說違心話也不怕喪良心的眼神看著她。
趙羲姮想,是挺喪良心的。
花房又送花來了,這次是暖棚中培植出的梅花。
平州養不住梅花,落在外頭是要被凍死的。
梅花一盆,裝在方方正正的花盆中,趙羲姮也顧不得賞花,連忙從頭上拔下簪子,刨開土,果不其然又尋到了一張紙片。
“衛澧根本不敢將這些事情告訴你,你難道就不好奇嗎?他在欺瞞你!”
“你知道了這些,我保證你會大吃一驚的!”
若說上次她有七八分的把握人是在花房中,這次就有了十分。
趙羲姮將目標鎖定在花房的短工身上,就不至于遍地撒網,線索也好找許多了。
這個人行為囂張,幾乎不加掩飾他的位置,好像篤定趙羲姮一定會好奇且不會告訴衛澧一樣。
羅浩然幾乎是每天都會借著各種由頭給,暗搓搓地塞紙條給趙羲姮,最后,他連續幾天聽聞趙羲姮焦躁不安,覺得時候差不多了,餌料放足了,人的好奇心也全被他吊出來了。
趙羲姮讓人把花房短工的畫像暗地里都畫下來拿給她看,只一眼,趙羲姮便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
他臉上雖然多了道疤,但方臉闊腮的樣子極為好認。
既然是他,那一切串聯起來也就能說得通了,此人與衛澧有仇,又是原本鎮北王府的人。
因而他想要利用趙羲姮的好奇心,借助衛澧不為人知的過去,來挑撥他們夫妻兩個的關系,他最后再坐收漁翁之利十分說得過去。
小桃見此人畫像也為之一驚,她與趙羲姮對視一眼,沒想到這人竟然還敢出來蹦跶。
“別著急捉人,我感覺他自己到時候了,會迫不及待蹦出來,你吩咐幾個好身手的盯緊點兒,別讓他跑了或者吞了藥。”
第118章 麻辣鴨頭
意外之喜總是來得那麼及時,趙羲姮覺得自打離開晉陽之后,她的運氣就好轉起來了。
例如現在,她教人盯著羅浩然,卻盯出來了別的。
幾個侍衛深夜在圍墻附近抓住了鬼鬼祟祟三個人,帶來給趙羲姮一看,也是熟悉面孔,正是當時和羅浩然一伙的人。
羅浩然年紀大了,再不奮力一爭就徹底沒有機會了,因此才大著膽子混進來,準備挑撥兩人的關系攪渾水,然后再趁機刺殺衛澧。
但他也不是全然沒有準備,例如這三個人就是他安排在府外,用來接應的。
事情成了,他就能取衛澧而代之,若是事情不成,要麼保命為上計,要麼就橫死家外。
且等待了些時日,羅浩然常路過的侍女們說,主公近日身體不好,夫人許是被磨的有些厭煩,待主公逐漸不如往日親厚,脾氣也古怪冷淡起來。
不管是趙羲姮當真變得如此,還是她僅僅為了引蛇出洞刻意派人放出來的流言,羅浩然都覺得,趙羲姮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真相了。
他一想到夫妻反目的戲碼,就興奮不已,但還是按捺住激動,靜靜又等了兩天。
趙羲姮的耐心幾乎被他耗盡了,她肯陪這個人兜兜轉轉演戲就已經很給他面子了,麻煩他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她的脾氣,她真的挺忙。
誰跟他似的,一天天種完花就沒事兒人了,然后就琢磨著怎麼往她身邊兒遞小紙條。
羅浩然低著頭,將花盆放在地上,
自他進來第一眼,趙羲姮就認出他來了,那麼大一坨,放哪兒都挺打眼的。
她的目光一直追隨著羅浩然的動作。
羅浩然將花盆放下,準備出去了,他心中暗暗焦急,趙羲姮怎麼還沒叫住他?難道是沒認出來。
他轉過身,稍稍抬頭,隱晦的將臉暴露在趙羲姮的目光下 。
沒想到趙羲姮只是微微掃了他一眼,便又將目光偏開,繼續吃桌上的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