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因為不斷發展演化,都變得很簡略了,真可惜沒疼死這個小兔崽子。
刺青的師傅為了做得更有美感,于是把它們匯聚到一起,纏繞成了一個長長的刺身,一直從他脖子這兒,繞過后背,刻到了小腹上。”
羅浩然嘿嘿笑起來,“想不到吧?人牲是要刺青的,和那些用來祭祀的豬牛羊沒什麼區別,人牲人牲,也就是牲畜罷了。”
“我們用薩滿的祭天儀式,在衛澧的四肢處穿刺放血,血填滿了石板雕刻的圖騰,而上天終于被我們的誠意感動,降下了甘霖。但是衛澧這個小兔崽子,人賤命硬,血放了三天,就連儀式結束后也沒死。
鎮北王感到十分神奇,覺得他是上天沒有享用完的貢品,于是把他收為了義子,到這兒,他才算是有了個人的身份。”
“但是,這又怎麼樣呢?一日為奴,終身是奴。他下賤的過去洗刷不掉,做過祭天的牲畜,始終就是畜生,又怎配與人同堂而立?你是公主,生來高貴,他多惡心啊!你能想象到,他被和烤炙的牛羊一起綁在祭臺時候的樣子嗎?你又能想象到,他和野獸撕咬,只為了一口吃的的模樣嗎?”
羅浩然說得嗓子干啞,但他還在繼續刺激趙羲姮,“不,你想象不到,你生存的世界里,即便多麼落魄,也不會有機會接觸到這樣的人。啊不,是接觸到這樣牲畜不牲畜,人不人的東西。說他是畜生呢,他的確長著人的軀干,說他是人呢,卻又是作為畜生長大的。
小公主,你和這樣不人不鬼的東西,竟然還生下了孩子,你當真不覺得難受嗎?”
羅浩然現在說什麼,趙羲姮只能被動的去接受,去聽,一個字一個字灌進她耳朵里,讓她有太多的情緒快要在心里爆炸開了。
她一時間理不出條理要先把哪一種情緒蔓延開。
她想見衛澧,就現在。
羅浩然還在她身后侃侃而談,趙羲姮提著裙子,手忙腳亂跑出去。
“喂!我告訴你這些,你難道不應該感恩地將我放出去嗎?”她把羅浩然吱哇亂叫的聲音甩在后面。
出了地牢,陽光落在她身上,分明帶著暖意,她卻冷得發顫。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侍女遠遠跑來喊道,氣喘吁吁的,“主公帶了武器披甲要走呢!”
馬上就是小娘子的百日宴了,主公這要是去哪兒啊!看著就不像要干好事兒。
“他人現在到哪兒了?”一堆復雜的情感中,終于是痛苦和悲傷占據上風,把趙羲姮噎得淚水堵在胸口一樣,連氣都喘不上。
“已經到大門口了,陳副將在攔著,不讓主公繼續走。”衛澧現在的情況大家都很清楚,是萬萬不能讓他沖動用事的。
趙羲姮到大門的時候,只見陳若江被掀翻在地,捂著胸口吐出一口血。
衛澧將一雙月刃別在馬背上,身上披著銀甲,卻形容憔悴,看樣子馬上就要牽馬出門了。
“衛澧,你去哪兒啊?”趙羲姮站在他背后喊他,眼淚刷的一下就掉下來了。
第120章 你特別好,好到沒有你……
他好像很吃驚于趙羲姮的出現,步伐停下了,身體僵住。
趙羲姮揉著眼睛,把眼淚一把一把擦掉,對著他沉默的背影,又帶哭腔問了一遍,“你要去哪兒啊?”
衛澧現在最怕見到的是趙羲姮,最不想見到的也是趙羲姮了。
他握緊馬韁,頭也不回,逃似的牽馬出去。
趙羲姮連忙提著裙子追上去。
衛澧步子邁得極大,有意逃離,趙羲姮小跑都追不上,只好喘著粗氣停下。
兩個人沿著山路走走停停,衛澧最終還是受不了,咬著下唇轉頭,一字一頓道,“回去。”
“你怎麼了?有事兒你好好跟我說,這鬧離家出走又是哪出兒?”趙羲姮氣喘吁吁的,臉頰被寒風掃的生疼。
衛澧好不容易壓下去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又被她勾起來了。
他貪婪地在她臉上掃視,像要將她這個人整個刻在心里,但他又不敢看她的眼睛,也不敢與她多說一句話。
害怕。
她都已經見到羅浩然了,也許已經知道他的身世了,他不敢再留在她身邊了。
衛澧沉默著低下頭,“我去給你報仇。”
也算是死得其所,和她在一起的日子,真的特別好,比他前十八年、十九年都要好。
趙羲姮頓了頓,忽然反應過來,身體發抖,“你瘋了!!你要帶人去鮮卑!”
她這輩子的深仇大恨,也就是阿耶死在鮮卑王手里了。
但是跟鮮卑的仇,哪里是那麼好報的!
衛澧就是把整個平州的兵馬填進去,他興許都換不回一條命。
她阿耶已經死在鮮卑了,她的丈夫也要死在鮮卑嗎?
“我去刺殺,不帶人。”他殺了鮮卑王,估摸著是沒法從鮮卑王宮出來的,但也很好了,替她報了殺父之仇。
他死了以后,平州就是趙羲姮的,她以后就是天底下最有錢的小寡婦了。
衛澧也不敢囑咐趙羲姮讓她好好對梔梔。
他又忍不住想,梔梔要是長得和她多像一點就好了,這樣趙羲姮知道真相后,會不會喜歡梔梔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