梔梔向下擺了擺手,也不管衛澧能不能聽見,“阿耶你回來給我帶好玩的!”
衛澧是肯定聽不見的,但他下意識抬頭往城墻上看,看見梔梔和他招手。
時辰到了,角聲齊齊吹響,隊伍開始緩緩移動。
直到連旌旗都看不見,趙羲姮掂了掂梔梔,“走吧,回去。”
梔梔使勁兒抻頭看了看,的確是再難見到影子,只好跟趙羲姮回去。
山上的行宮住了八年,到處都是衛澧的影子。
院子里的秋千是他親手給趙羲姮搭的,梔梔坐的小木馬也是他做的,柜子里還有他的衣裳,桌子上攤著他上次描了一半的字。
趙羲姮見著難免觸景生情,一時間又感嘆時間過得真快。
梔梔牽著她的手,一回家,眼睛就濕了,她阿耶真的不在家了。
嚶,但是她不能哭,阿娘是叛徒,會告訴阿耶她哭了的,阿耶肯定會笑話她,她才不要被笑話。
衛澧不在家,影響頗多。
梔梔爬樹下不來,嚇得一個勁兒喊“阿耶”,衛澧卻不能出現揪著她后脖領子給她薅下來了。
還是趙羲姮上樹把她抱下來的。
梔梔摟著她的脖子,覺得越來越難過。
“我們去青州住一段時間好不好?青州的別苑已經建好了,我們在那兒等你阿耶回來,一起看桂花。”趙羲姮跟梔梔商量。
衛澧這次出門,時間一定很長,舊事舊物徒增傷心罷了。梔梔雖然不說想念,但有些下意識的行為是騙不了人的。
就像一散學,她會下意識問趙羲姮,“阿耶今天怎麼沒來?”問出口才想起來,阿耶不在家了,沒法兒來接她放學。
正好青州的別苑已經修繕完了,帶梔梔去那兒住一陣,就當散心了。
梔梔想了想,“那阿耶回來會不會找不到我們?”
“不會的,我給他寫信了,他知道咱們在青州,他會去青州找咱們的……”
梔梔聽到趙羲姮解釋,這才放心,用小手拍了拍胸口,“那好吧,畢竟阿耶又笨又愛哭,我怕他回來找不到我們會哭。”
趙羲姮,“……”衛澧真的應該少哭點兒了。
陳若江跟在衛澧身后,眉頭緊鎖,楊澤笠懟懟他,跟他交頭接耳,“你哭喪著一張臉干什麼?”
“你看主公的頭發。”陳若江揚揚下巴。
“怎麼了?”楊澤笠疑惑。
陳若江覺得他粗心大意,用手比劃了比劃,“以前,主公的頭發是這麼多。”他又一比劃,“現在,主公的頭發少了這麼多。”
楊澤笠看看,好像真是誒,那麼粗一扎,現在好像是少了不少。
“我覺得啊,這次打鮮卑真是玄。”陳若江搖搖頭,“主公都愁的掉了這麼多頭發。”他還指著這次得勝回去娶媳婦呢,小桃說這次他要能立功回來,就嫁給他。
“那這麼愁得慌,干嘛急吼吼出征?”楊澤笠疑惑,鮮卑早打晚打不都是打嗎?他一直覺得鮮卑打起來不容易,還是應該繼續向南拓展,不過主公指哪兒他就打哪兒!
“嘖,你這就不知道了,主公急著給他老丈人報仇呢,那夫人的爹就是主公親爹,夫人的仇就是主公的仇。
當年平州被青州幽州高句麗一齊圍攻的時候,我順嘴提了一句可以向鮮卑結盟求援,被主公罵了……”
楊澤笠若有所思,“當真只是被罵了嗎?”
陳若江翻了個白眼,你心里知道就好,非得多余問一嘴。
那衛澧那脾氣,能就是罵他一句嗎?都給他打出血了。
第136章 我有脫發方子你要嗎?……
謝青郁掩上門,悄悄踏進來,猶豫了一番,終究坐在齊嫣對面,同她開口道,“夫人,我……我有事情想同你商議……”
齊嫣的目光從兒子身上拔開,笑容淺淺看向謝青郁,“夫君有話便說,妾身聽著。”
她多年如一日,溫婉柔順不改,無論謝青郁跟她說什麼,提什麼無禮的要求,她都是這樣溫柔靜好,好像天生一副好脾氣。
謝青郁溫軟,她看起來比他更溫軟。
謝青郁放在膝上的手微微縮緊,“此事非同小可……”
“嗯,我相信夫君做事都是有決斷的,妾身都聽夫君的。”齊嫣點點頭,眉眼彎彎,將話又推回了謝青郁身上。
謝青郁一時間覺得十分無力,他分明都說了,這件事非同小可,她竟還是這樣渾不在意,萬事都聽他做主的樣子。
“衛澧往鮮卑發兵了,我想助他一臂之力。”謝青郁纖長的睫毛微顫,下意識打量齊嫣的神色。
她笑容依舊,好像他剛才說的不是要動用雍州的軍隊,而是跟她商量明天晚上吃什麼那麼簡單。
“嗯。”齊嫣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臨了貼心地囑咐一句,“那夫君千萬小心。”
謝青郁俊美無儔的臉上意外露出一道裂縫,手指縮緊又松開,松開又縮緊,他深吸一口氣,又重復一遍,“我說是襄助衛澧,不一定會在此事中得什麼好處。”
她怎麼能是這種反應呢?
齊嫣不明白為什麼他又要重復一遍,難道是她剛才的回答不夠善解人意?她仔細想了想,沒有呀,她的回答堪稱賢妻良母典范,既做足了百依百順,又彰顯了自己對他的關切,他還有什麼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