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有一片清影,但沒到非要刮胡子的地步。
“看什麼?”肖冬翰掃她一眼。
溫笛大方說:“來醫院還這麼在意形象?”
肖冬翰沒搭腔。
他來醫院前,硬撐著又洗了一遍澡,換上干凈的衣服,但胡子忘了刮。
溫笛順口說了句:“以為你住在VIP病房。”
“VIP病房住滿。”昨天范智森聯系過,說只有單間。范智森怕他們嫌棄條件簡陋,征求他們意見,說要不再換家醫院。
關向牧當時撐不住,難受得要命,說:換什麼換,坐臺階上也能打。
病房有叩門聲,溫笛過去開門,是花店的工作人員,她在網上下單了一束鮮花,讓人送到這。
肖冬翰瞅著花,“你送我的?”
溫笛說:“我替二姑媽送的,二姑媽昨天被氣糊涂,肖總別放心上。”
她把鮮花擺在他床頭,花里有幾支百合,香氣散開來,聞不到消毒水的味道,他身上淡淡的酒氣也沒了。
肖冬翰不喜歡聞花香,但還是讓她放在了旁邊。
溫笛抬頭看藥水袋,還有小半袋就打完。
她禮節性關心道:“明天還用接著打嗎?”
“不用。”
溫笛點點頭,她跟他無話可聊,“肖總,你休息吧,我去公司。”
肖冬翰卻道:“不趕時間的話,幫忙買份粥。”
“買粥的時間還是有的。”
溫笛輕輕帶上病房門,剛走兩步,身后有人喊,“溫笛。”
她轉身,是嚴賀禹。
他跟肖冬翰一樣,不管是發型還是衣著,一絲不茍。他們一個個,疼成那樣了,還不忘自己的形象。
嚴賀禹走近,“過來看我們?”
其實他心里跟明鏡似的,她只是來看肖冬翰,他跟關向牧的病房在里面,她從肖冬翰病房出來,是往電梯走的,沒有要往里去的意思。
他現在已經自自欺人到這個地步。
溫笛平靜道:“關總怎麼樣了?”
“還行。”嚴賀禹看著她,“你不關心關心我?”
她說:“你不是站在這嗎?”
那意思,看不出他哪里不好。
嚴賀禹不想在肖冬翰病房門口跟她爭執,免得被肖冬翰再看一次笑話。
“胃還不舒服,能不能幫忙買份粥?”他解釋:“康助理還在酒店。”
溫笛沉默一瞬,問:“嚴總想吃什麼粥?”
嚴賀禹啞說:“你知道的。”
護士從他們旁邊路過,她無意跟他逞口舌,轉身下樓去。
嚴賀禹回病房,關向牧正在穿西裝,護士剛剛給他拔了針。
他見嚴賀禹回來,“你不是去買粥?”
“溫笛給我去買了。”
“她給肖冬翰買,順便幫我們帶?”
“...關向牧,”嚴賀禹直呼其名,“你少說兩句。”
關向牧笑,這樣的自欺欺人他年輕時也有過。
“房間太小,去外面透透氣。”他拿上玻璃杯,里面是熱水。現在他明白嚴賀禹為什麼一直要喝熱水。
兩人去了走道盡頭的窗邊。
關向牧誠心誠意道:“我昨天連累你了。”
“沒什麼連不連累。”嚴賀禹從窗戶看樓下,試圖尋找溫笛的身影,樓層有點高,看不真切。
關向牧建議他:“要不你明天打接著打一針。”
“不用。”他的胃靠打針是好不了的。
他側臉,問關向牧:“現在還想不想繼續在江城投資?”
關向牧反問:“為什麼不投。”
“怕你退縮。”
“我再退,就五十了,其蓁到時不見得看我一眼。”
嚴賀禹手機振動,是康波找他。
康助理敲老板的房間門,怎麼敲都沒人開,他擔心老板胃不舒服,只好給老板打電話。
“嚴總,您現在怎麼樣?”
“在醫院。
”
“您怎麼不叫我?”
“沒事。都在。”
嚴賀禹隱約記得昨天在車里跟康波約過事情,“是不是找我談華北市場的事?”
“您還記得?”
“過來吧。”嚴賀禹告知康波地址,掛了電話。
十幾分鐘后,溫笛提著三份打包的粥和小菜。
她先給肖冬翰一份,將剩下的兩份送去嚴賀禹的病房。
關向牧明顯感覺到,溫笛對他疏離了很多,連客氣都帶著敷衍,他完完全全成了到她家做客的客人。
之前投資她劇本的那點交情,徹底清零。
事到如今,他不在乎多一點厚臉皮,問道:“你二姑媽身體怎麼樣。”昨晚其蓁喝了三杯。
溫笛先是感謝關心,又道:“姑媽不錯,一早就去了公司,說上午十點還要去學校開家長會。”
關向牧打開粥盒的動作一頓,家長會,自然是給孩子開。“周六開家長會?”
“嗯。”溫笛說:“我兩個表弟昨天月考成績出來。”
關向牧記得那兩個孩子多大,“今年高三?”
“對。”
“成績還不錯吧,其蓁聰明。”
“還行,一個年級第一,一個年級第二。”
“......”
關向牧舀了一勺粥放嘴里,“味道不錯。”然后又故作漫不經心道:“孩子的撫養權好像在爸爸那里。”
溫笛詳細告知:“共同撫養。他們只是性格合不來,離婚后反倒能心平氣和相處,兩人都很愛孩子。”
關向牧點點頭,吃在嘴里的小菜,跟白粥一樣,沒滋沒味。
溫笛沒多逗留,告辭。
嚴賀禹起身,“我送你。”
“留步。”她關上門大步離開。
嚴賀禹望著那扇門,最終作罷,坐下來喝粥。
關向牧說話,“溫笛哪是好心送粥給我,她是來誅心的。”溫其蓁傷人身,溫笛直接來誅人心。
“我也沒問她其蓁上午干什麼,她非得提開家長會。”
嚴賀禹護短:“溫笛只提了一句,是你問個沒完沒了,什麼都問,差點問人家孩子生字八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