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新橙給他送了一盒巧克力,江司辰說:“顧新橙,情人節是一個典型的消費主義陷阱,你落入商家的圈套了。”
他總是這樣,驕傲自負,不可一世。
上帝是公平的,給了江司辰超高的智商,必須佐以極低的情商來平衡一下。
江司辰對任何事情都要發表一點同旁人不一樣的意見,在他看來天底下這些亂七八糟的節日可笑透了。
舉世皆濁他獨清,眾人皆醉他獨醒。
這體現在生活的方方面面,他活脫脫把顧新橙襯得像個大傻瓜。
一開始顧新橙被愛情蒙蔽了雙眼,覺得他很睿智。
后來想想,這不叫睿智,這分明就是幼稚。
他就是一個活體ETC,一天不抬杠就渾身難受。
一次兩次也就罷了,天天這樣,誰受得了。
“江司辰,”顧新橙把巧克力扔到他身上,“你聰明,就你聰明,全世界就你最聰明!”
她扭頭要走,江司辰拉住她,振振有詞地說:“給你省點錢不好嗎?再說了,我不愛吃巧克力,買了也是白買。”
顧新橙:“以后我不會再送了。”
江司辰:“你知道就好。”
然后顧新橙就走了。
三天過后,江司辰才后知后覺地察覺到顧新橙在生氣,因為她整整三天沒有聯系他了。
等到江司辰再去找她,她已經把他的所有聯系方式都拉黑了,并且單方面宣布跟他分手。
那時候江司辰沒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以為顧新橙只是間歇性地跟他鬧小脾氣。
哪對情侶吵架的時候沒提過分手呢?顧新橙也不是第一次說要跟他分手了。
兩人高中就在一起了,因為一盒巧克力分手未免太過荒唐。
江司辰心很大地出國交換去了,他覺得這對兩人來說是一個很好的冷靜期。
等到他再回國時,才聽說顧新橙交了一個新的男朋友。
而他,已經成為了過去式。
顧新橙撂下一句話:“我們之間早就結束了,我做什麼不用你管。”
她快步走到前方的保時捷處,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
車窗升起的一瞬間,江司辰瞥見那個男人睥睨又冷漠的眼神。
以及唇角勾起的一絲淡淡嘲意。
江司辰在原地停駐許久,直到車尾燈消失在夜色中。
*
傅棠舟不動聲色瞥了一眼后視鏡,目光游移至顧新橙身上。
迷離的光影交錯著從車窗投射進來,她的側臉被柔軟的黑發遮擋,猶如藏在云翳之后的皎月。
顧新橙垂下纖長的睫毛,胸口的曲線一起一伏——她被氣得不輕。
這位不識好歹的前男友跳出來替傅棠舟擋了一刀,現在顧新橙反倒不太生傅棠舟的氣了。
在十字路口等紅燈時,顧新橙的手忽地被一只溫暖而干燥的掌握住。
她的手潔白細膩,恰恰應了那句“吳鹽勝雪”。
傅棠舟問:“去吃牛排?”
顧新橙轉過頭來,羽睫忽閃。她搖了搖頭,說:“沒胃口。”
傅棠舟說:“那就回家。”
車載香薰的玻璃瓶里有透明的琥珀色液體在搖晃,暖氣里散著一縷檀木香。
顧新橙稍稍往前挪了一點點,伸手攏了下頭發,小聲問了一句:“你不好奇嗎?”
傅棠舟:“好奇什麼?”
顧新橙欲言又止。
他似乎真的不太在意這些,或許這就是成熟男人吧,能把情緒掩得滴水不漏。
如果換成前男友那樣的幼稚鬼,恐怕掘地三尺也要追問清楚。
傅棠舟淡道:“你想說就說,不想說就不說。”
顧新橙怔怔地看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卻看不透他。
是寬容大度還是漠不關心?還是說,這種小孩子過家家式的校園戀愛根本挑不起他的眼皮。
“我和前男友早就沒聯系了,我也是下樓才撞見他……”
顧新橙像是在解釋什麼——她不打招呼地回學校,并不是因為前男友。
傅棠舟“嗯”了一聲,慢條斯理道:“分就分了,不用惦記。”
顧新橙眼底浮了一層瀲滟光華,問他:“你也不會惦記前女友的,是吧?”
這話倒是把傅棠舟惹笑了,他嘴角挑了一道弧度,“你覺得我像?”
他當然不像那種人。
顧新橙望著他的嘴唇,薄薄的兩片,淺淺的丹朱色。
據說薄唇的人也很薄情,即使這雙唇吻過她的每一寸肌膚,她也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他好似一捧沙,越想要握緊,就會越快地從指縫中溜走。
回到家后,門一落鎖,顧新橙就被抵到墻上,烈火一路向下蔓延。
她的裙子像浪花一樣漫上白皙纖瘦的大腿,而她則宛若風波里的一葉扁舟,被高高拋上浪尖。
顧新橙細眉微微蹙起,仿佛溫軟的海浪吞沒堅硬的礁石。
傅棠舟將她的手扣上墻面,俯身親吻她那雙波光蕩漾的眼睛。
顧新橙是南方人,平時講的是吳儂軟語。
她的聲音一向很軟,這種時候更是軟得能掐出水來。
她好似是在示弱,卻只會人變本加厲。
恍恍惚惚之間,顧新橙叫了他的名字:“傅棠舟。
”
他眸色沉沉,似乎是在等她繼續說。
可她卻輕輕搖了搖頭,閉上眼睛,不再言語。
沒能問出口的話,只能放在心底,秘而不宣——她不是沒有問過他,可現在她不敢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