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棠舟不咸不淡地評論一句:“都是小兒科東西。”
“切,你覺得小兒科,我覺得是個寶。”林云飛說,“自打這麼一搞,我這兒酒水再也沒有糊涂賬了。”
傅棠舟說:“你小子以前上學不好好念書,現在知道懂得少了?”
“傅哥,你太抬舉我了。”林云飛毫不夸張地說,“我豈止是懂得少,我簡直就是腦袋空空啊。”
傅棠舟:“……”
林云飛說:“傅哥,我打算去報個NBA班上上。”
傅棠舟瞥他一眼,糾正說:“是MBA。”
林云飛哈哈大笑:“對對對,MBA。”
“那種班也就騙騙你們這些人,”傅棠舟指尖夾著煙,慢條斯理道,“一去上課,班里做什麼都有。開網店、做微商、賣紅酒——”
“你少看不起賣紅酒,”林云飛大言不慚道,“我也是賣酒啊。”
傅棠舟把煙頭磕滅,繼續說:“都是去結交人脈,學不到什麼東西。回頭你還得變成他們人脈。”
林云飛不屑道:“你少來,那麼貴課,要是真沒用,哪個傻子會去?”
傅棠舟淡道:“你啊。”
林云飛自然不信邪,他掏出手機搜索了好半天,說:“我就報A大MBA,A大總不會騙我吧。我前兩天都看好了,還打算咨詢一下顧妹妹,就是她學院開,上課好像還是她老師。”
他一口一個顧妹妹,聽得傅棠舟渾身不自在。
“傅哥,回頭你幫我問問她,這課值不值得上?”林云飛道。
傅棠舟默了默,沒搭腔。
話題忽然斷了,林云飛恍然察覺出有一絲不太對勁氛圍,他問:“傅哥,你今晚一人跑我酒吧來干嘛?”
傅棠舟端酒杯手一滯,說:“約了人。”
“人呢?”
“家里有事兒,沒來成。”
“什麼事兒啊?連我傅哥都敢鴿,不想混了?”
“……你話忒多。
”
林云飛識相地中止話題,他說:“傅哥,你要不要上去坐坐?看你一人在這兒,怪可憐。”
傅棠舟:“……”
得,這酒是沒法一塊兒喝了。
傅棠舟撈起外套,說:“我這就走了。”
林云飛道:“慢走,我就不送了。下次一定要把顧妹妹帶來啊!”
傅棠舟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林云飛繼續抱著手機琢磨:“……這課到底去不去上呢?”
*
傅棠舟回到家,已是深夜十一點。
玄關感應燈亮了,一束光線從吊頂打下。
傅棠舟站在這束光里環視四周,沒有一個人影。
興許是好久沒有動靜,感應燈熄滅了。
這下徹底萬籟俱寂,一切都隱入黑暗之中。
只有正對著落地窗外,月色皎皎,車流如織。
顧新橙常在這兒看窗外景致,輝煌燈光映入她眼底,像是跳動火焰。
可今晚,她不在這兒。
傅棠舟習慣性地繞著全屋走上一圈,今夜他喝了酒,頭有點兒暈,腳底還發飄。
每走到一處,他便打開一處燈,直到偌大室內燈火如晝。
顧新橙可能在客廳沙發,可能在書房躺椅,可能在浴室浴缸。
她本可能在這房中任何一處,可現在她卻不在任何一處。
她真沒有回來。
傅棠舟回到會客廳,坐上沙發。
他想再抽一支煙,一摸口袋,是空——他今天已經抽完了。
傅棠舟煙癮并不大,一天也就抽上兩三支。
忙時候,好幾天不沾也是有。
不知為何,今天他特別想抽煙,煙草過肺感覺,又麻又澀,真刺激。
他手掌撐上皮質沙發,那里立刻塌陷下去一小塊。
這綿柔觸感,像極了顧新橙,卻沒有她來得細膩。
傅棠舟想起今夜在酒吧前來搭訕那個女人。
身材豐腴,他卻只覺得油膩。
不知何時,他對女人口味變得如此寡淡,竟然會鐘情顧新橙那一款。
溫柔得不帶一點兒鋒芒。
那里軟得像裝了一抔溫水,淺淺地晃動。
一只手都握不滿,卻漂亮得不像話。
傅棠舟向后仰,頭靠上沙發。
晶亮流蘇燈在頭頂招搖,明晃晃刺眼。
曾經,也是這個姿勢。
他就這麼坐在這里,把她抱上來。
當時她紅著臉,扭扭捏捏地說:“硌到了。”
他笑著問:“那怎麼辦?”
她眼神四下閃躲著,小聲說:“你拿開……”
他逗她:“拿開是要放到哪兒去?”
她惱羞成怒地要推開他,卻被他抱了個滿懷。
他指尖沿著她腰向下探索,薄唇貼上她耳朵,故意壓低嗓音,說:“放你這兒,行麼?”
然后他就真放進去了。
她臉上浮著紅暈,影子被燈光投射到地毯上。
那一小團影子一下又一下地搖擺,可憐又可愛。
深夜,還有什麼事情比這更美妙呢?
現在,沒有人陪他做這樣事兒了。
傅棠舟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沒有任何電話,也沒有任何訊息。
仿佛顧新橙這個人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樣。
只要傅棠舟打一個電話,就會有無數女人披星戴月地趕來見他。
可他不想打這個電話,總覺得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小家伙要是知道了,會哭鼻子——只不過,她還會在意嗎?
傅棠舟不愿意去思考這個問題。
罷了,不如睡覺。
興許一覺醒來,她就回來了。
昨夜他們還睡在一處,小孩兒鬧鬧脾氣而已,和他哪有隔夜仇呢?
傅棠舟去衛生間洗漱,他牙杯和顧新橙是一套。
一只藍色一只粉色,上面畫了兩只親吻小魚。
當初是顧新橙買來杯子,他嫌幼稚,卻也將就用著。
反正只是一個牙杯,裝水而已,什麼款式都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