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說得好,偶遇一次是巧合,可偶遇七八次……兩人里面必定有一個跟蹤狂。
她沒有跟蹤他的心思,所以,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傅棠舟撐著那把長柄雨傘,身姿筆挺。他就這麼站著,沉默且雍容。
良久,他將這柄傘遞到顧新橙手邊,說:“傘拿著,自己回去。”
顧新橙垂下眼睫,恍然想到兩人分手那天也下了雨,雨不大,卻冰冷刺骨。
他送她傘,可她不愿收。
現在……
“你怎麼回去?”顧新橙問。
“我開車。”傅棠舟答。
她的視線向窗外看去,暴雨中停了一輛白色汽車,就在以前他經常停車的那個位置。
顧新橙猶豫片刻,想接過這把傘,轉念一想,又說:“你先上車。”
從門口到車那兒有幾十米的距離,最好還是別淋雨。
時隔一兩年,顧新橙的溫柔依舊像是刻在骨子里,可這溫柔之下,卻是冷漠的疏離。
傅棠舟深沉的眼眸像是染了一抹今夜的濃黑,他說:“好。”
蛋糕坊的玻璃門被拉開,收銀員小妹的聲音響起:“歡迎下次光臨。”
風夾雜著雨絲飄進來,打濕傅棠舟的衣袖。顧新橙挨在他身旁,保持約半臂的距離。
“嘭”地一聲,雨傘被撐開,雨水交織成幕。
傅棠舟走下臺階,踏碎一地水花,顧新橙緊隨其后。狂風撩動她的裙擺,小腿上沾了些許泥水,襯得皮膚愈發白皙。
她鉆進傘底下,雨水從傘檐傾瀉而下,傅棠舟半邊肩膀被澆濕了——他刻意將雨傘向她那邊傾斜。
寬大的黑色雨傘下,一男一女的身姿一高一低。男人的步伐邁得不大,女人的步子也很小。
顧新橙目不斜視地向前走,一輛車飛馳而過,閃亮的車燈照花了她的眼。
她下意識地扭頭躲避燈光,直愣愣地撞上傅棠舟深邃的眼神。
他的神情一如既往地保持平靜,緊抿的朱紅色薄唇顯出一絲禁欲感。
雷聲與雨聲覆蓋了所有動靜,比如說呼吸,比如說心跳。
兩人心照不宣地繼續向前走,誰也沒有說話。
時間像是被這暴雨夜拉長,這條短短的路似乎沒有盡頭——可他們還是到達了停車點。
傅棠舟拿出車鑰匙,摁了一下按鈕,車燈一閃,像是被激活一般。
顧新橙停下了腳步,他將這把雨傘的手柄交到她手中,木制手柄上殘留著他手心的一絲溫度。
她接過這把雨傘,面不改色地說了一聲“謝謝”,然后又道:“我會還給你。”
傅棠舟拉開車門,說:“不用。”
他上車之前,忍不住又看她一眼。
他想告訴她:“我可以開車送你回去。”
他的喉結滾了滾,這句話終究是噎在嗓子里,沒有說出口。
車門關上后,傅棠舟在后視鏡里看到顧新橙轉身離去的背影。
黑傘之下,她纖瘦的身軀仿佛一陣風就能刮跑,他的心像是被暴雨一陣猛砸。
去年年初,他倆分手的那一天,他就是這麼坐在車里看著她一步步離自己遠去。
從此以后,她像一只斷了線的風箏,自由了。可那一截風箏線,他還握在手里。
現在,他還要這麼看著她麼?
傅棠舟閉了閉眼,仰頭靠上座椅。
他不想和她做朋友——不論看她多少遍,還是想要擁有。
思及至此,他倏然睜開眼,打開車門,冒雨下車。
她的身影在雨幕中不甚清晰,時而能看見,時而看不見。
他一路尋尋覓覓,領帶被風刮得高高飄起,又被雨水沾濕,垂在胸口。
雨水將他渾身上下淋透,漸漸的,那個踽踽獨行的身影出現在他被雨水模糊的視線中。
他不自覺地慢下腳步——就算追上她,又能怎樣呢?
這麼一猶豫,顧新橙進了A大的校門。
不容傅棠舟多想,他跟了上去,卻被門口的保安攔住:“校園人員拿身份證登記才能進。”www.scjld.net
一道不寬不窄的校門,將兩人隔開。
雨水從他額角流下,沿著他硬朗的下頜線滾動。他一人站在暴雨中,看著她漸行漸遠,夜色將她伶仃的背影吞噬。他的手捏成拳,像是在克制著什麼,整條手臂都在顫抖。
這時,一輛打著燈的車停在傅棠舟身后,按了一下喇叭。保安不耐煩地催促:“別站這兒,要進快進,要走快走。”
他冷冷一抬眼睫,濃黑的眼眸里是化不開的危險情緒。
保安竟被這眼神怵到,語氣不經意間軟化了不少:“有車要進,你站這兒也不合適吧?”
傅棠舟抬高下巴,將手揣進兜里,冷傲又決絕地走了。
保安見他走遠,這才不滿地嘟囔一句:“拽什麼拽?被雨淋得跟狗一樣。”
*
第二天是周末,傅棠舟書房處理公務。
升冪資本投資了一家名叫潛臨生物的醫藥公司,最近研發費用開支飆升,一期投資款已告罄。
投資經理向他匯報了這件事,傅棠舟正在查看這家公司的具體情況,決定是否追加投資。
這時,門鈴響了,物業說有他的快遞。
平時他的快遞都是送到公司,沒有往家里送的,他的私人信息向來是機密。
一看,寄件人是顧新橙。
傅棠舟的眼神淡淡掃過,這件快遞用黑色塑料紙裹得嚴嚴實實,形狀細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