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員掃了顧新橙的二維碼,“叮咚”入賬的提示音讓顧新橙心疼了一小下,但旋即被新裙子帶來的喜悅所沖散。
顧新橙穿著新裙子走出店門,拎著的紙袋里擱著臟掉的襯衫。
她和傅棠舟走在一塊兒,男俊女靚,時不時有路人回頭看他們一眼。
兩人從扶梯下到負一樓,傅棠舟想繼續往負二層的地下停車場走。
顧新橙卻停住腳步,“我去地鐵站。”
“我送你回去。”
“不了,傅總,我不耽誤您時間了。謝謝今天請我吃飯。”
她臉上是禮貌性的笑容,說完這句話便轉身走了,沒有給他任何挽留的機會。
傅棠舟駐足在原地,直到她的身姿消失在茫茫人海里。
他走到地下停車場,車鑰匙一摁,車燈亮了兩下,車鎖也開了。
他坐進駕駛室,沒有立刻離開。
他的外套上還殘留著顧新橙的香水味。玫瑰和木蘭,清雅中透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嫵媚。
她的確和以前不同了。
今天她穿一身工作裝束,向他匯報近期工作,這種職業態度讓他很放心,又讓他有些許失落——她看他的眼神里不再有任何傾慕的意味。
中午請她吃午飯的私人時間里,也毫無進展。
她拒絕他一切額外的善意,她會對他笑,可笑容里帶著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她現在可以和他有工作上的往來,然而心防卻是牢不可破——她并不信任他。
傅棠舟心底升騰起一種莫名的煩躁,他從車內儲物盒里摸出了打火機和煙盒,他想給自己一根煙的時間。
淡藍色火焰點燃細煙,一陣縹緲煙氣籠在車內。
煙草過肺的滋味,又麻又辣。
他忽然想到,人體是有免疫機制的,被某種病毒感染并治愈,體內會自動生成抗體。
抗體有時甚至會伴隨一生,保護人體不再受其侵害。
傅棠舟嘴角扯出一絲嘲諷的笑意。
他對她而言,現在和病毒也沒兩樣了吧。
*
顧新橙在回公司的路上,編輯了一條長長的微信。
她感謝周教授對她的栽培之恩,同時闡述了自己的想法,以及要把公司做好的決心。
努力過的人才有資格說失敗,如果連努力都不愿意付出,這是懦弱和逃避。
微信發出去后,她一路惴惴不安。
走出地鐵站時,周教授的回復來了,只有短短的一句話。
【周化川:你自己的路,自己走。】
顧新橙不禁揣測,周教授有沒有諒解她呢?
可她知道,她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她畢業之前還有一份碩士論文要交。至少這份論文,她不能讓周教授失望。
顧新橙回到公司,新來的員工關吉打趣說:“喲,老板,出去逛街啦?”
創業公司里,大家幾乎都是同齡人。不到十人的公司,大家打成一片,氛圍和諧。
員工偶爾和老板開一兩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并無大礙。
顧新橙笑笑,說:“衣服臟了,順道買件新的。”
關吉這人話多嘴也碎,他入職時,說他非常感謝老板的賞識。
關吉:“之前我去面試其他公司,他們嫌我名字不吉利,不要。”
顧新橙:“不是挺吉利的嗎?”
關吉:“人家說我這名字象征著關門大吉。”
一群人登時哄堂大笑,說讓他趕緊辭職,別來禍害公司了。
季成然正和陶斌測試應用于攝像頭的智能識別軟件,見顧新橙回來,他問:“怎麼樣啊?那邊還滿意嗎?”
顧新橙點點頭,說:“嗯,沒什麼問題。你們這邊做得怎樣了?”
之前他們做的軟件,大多是項目外包,為客戶量身定制解決方案。
而這一款產品,面向廣大消費者市場,是公司業務模式的轉型。
“這個程序最遲下下周就能成,”季成然說,“你和廠商聊過方案了嗎?”
“之前聊了,我們的需求幾家廠商都可以做,”顧新橙說,“我讓他們各做一個樣品給我們看看。”
廠商的樣品很快寄了過來,其中某家廠商的質量尤其好,大家很滿意。
于是顧新橙在微信上和銷售代表談價格,致成科技想訂一千個攝像頭,銷售在微信上并沒有給顧新橙明確的報價,像是在和她打太極。
公司這邊開發的軟件逐步完善,顧新橙怕耽誤公司的計劃,約銷售出來面談,對方答應得挺爽快。
見面地點在國貿一家星巴克,這家廠商在國貿有個辦事處,銷售平日里在這兒上班。談完之后,她可以直接去升冪資本找傅棠舟匯報工作。
顧新橙點了兩杯冰美式,和對方聊了起來。
對方的報價讓她驚訝,每個攝像頭一百元,比公司預算的價格足足高出了二十元。
顧新橙猶豫不已,各行各業之間都有信息差,她不知道這個攝像頭實際成本有多少,她也怕自己壓價狠了別人不肯接她的單子。
思來想去,顧新橙決定暫時不應下這一單。她和銷售說,她得回去和公司的人商量商量,再決定是否訂貨。
離開星巴克后,顧新橙緊趕慢趕,終于在兩點五十九分到達了升冪資本的總裁辦公室。
傅棠舟坐在沙發上,手里翻動一本商務雜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