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棠舟直接把一個袋子丟過去,幾件衣物順勢從袋中滑落到床上——都是新買的衣服,連吊牌都沒拆,從內衣到外衣,一應俱全。
顧新橙把內衣標簽翻出來一看,指尖輕顫。
是她穿的尺寸,一點兒都不差。這種極其私密的事情,只有和她有過最親密接觸的人才知道。
這件內衣明晃晃地昭示著二人曾經的私情。
“……你買的?”顧新橙的本意是想把錢給他。
“秘書買的,”他以為她擔心是于修,便多解釋一句,“女秘書。”
顧新橙垂下頭,牙齒咬著下唇,手指不經意間攥緊了,她問:“你秘書知道這件事?”
知道她昨夜和傅棠舟在酒店開房。
即使他們之間什麼都沒發生,在外人眼里也意味著什麼都發生了。
傅棠舟靜靜地看她,“她不知道是你。”
這句話既讓她放心,又讓她膈應。
不知不覺之間,她似乎又成了他“外面的女人”。
顧新橙掃了一眼旁邊的床鋪,問:“我昨晚有沒有……”
傅棠舟微微挑眉,聽她繼續說:“……有沒有做什麼不該做的事?”
她很后悔,她不該喝多,更不該在前男友面前喝多,還麻煩他給她送到酒店來。
傅棠舟思忖片刻,說:“沒有。”
顧新橙耳尖微微泛紅,又問:“那有沒有說什麼不該說的話?”
他想到她哭喊著說創業辛苦思念父母——這些話,不說也罷。
“什麼叫不該說的話?”
“就是我平時不會說的話。”
傅棠舟莞爾,“有。”
“什麼?”
“你說,你要我抱抱你。”
顧新橙沒搭腔,耳尖上的一抹緋紅有向下蔓延的趨勢。
你抱抱我……
這是她極有可能說出口的一句話。
哎,喝酒誤事啊。
ωap.scjld.net
顧新橙抓著被褥,悶聲說:“我要換衣服了。”
傅棠舟不再逗留,出了臥室,將門掩上。
她把袋中的衣服倒了出來,試圖拽掉吊牌。然而這吊牌線非常結實,不用剪刀是沒法弄斷的。
她裹好浴巾下床,拉開抽屜尋找剪刀,可惜都沒有。
她只得將門重新拉開一條縫,只見傅棠舟坐在沙發上,胳膊支在膝上,手抵著下巴。腕上的金色手表折著光,平整的西褲被壓了幾道褶。
干凈利落的黑色碎發下,睫毛低垂,正在閉目養神。
他反應挺快,一聽到動靜,立刻睜眼看向臥室的方向。
顧新橙裹著浴巾,下擺遮到大腿。蜷曲的長發垂落腰際,琥珀色的眸子里隱隱有幾分窘迫。
傅棠舟問:“怎麼?”
顧新橙說:“有沒有剪刀?”
他擰眉思索兩秒,“打電話問前臺。”
顧新橙退回臥室,研究酒店的小冊子。她打電話詢問,前臺說會讓客房部送到房間。
不一會兒,門外有篤篤的敲門聲。傅棠舟替她拿了剪刀,她接過剪刀,重新將門關上。
顧新橙三下五除二地將吊牌剪掉,換上衣服。
這是一條淡粉色的羊毛裙,柔軟的布料里嵌著亮絲,前襟有珍珠扣。
她本以為穿上會顯得很少女,沒想到上身效果奇好,修身的版型襯得她女人味十足。
她剛換好衣服,枕頭底下響起一陣手機鈴聲。
這不是她的鈴聲,而是傅棠舟的。
她把手機找出來,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
傅棠舟昨晚睡在她旁邊?也就是說,他們睡在同一張床上?
這個房間是他開的,講道理他睡哪兒都行。可是……她寧愿她今早在沙發上醒來。
她不禁聯想到那個令她害羞的夢。
也許,這不是身體對她發出的信號,而是某種警示。
顧新橙的思緒被敲門聲打斷,傅棠舟的聲音隔著門傳來:“我的手機。”
她拉開門,把手機遞給他。他瞥了一眼來電顯示,打算接電話。
顧新橙當即要走,傅棠舟當即摁了電話,鈴聲斷了。
他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你去哪兒?”
她冷冷睇他,說:“關你什麼事。”
傅棠舟沒有松開手,反而攥得更緊了,“別走,我們談談。”
她不想和他談,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多多少少都發生了。
她不知道還有什麼可談的。
“新橙,下次別喝酒了。”他沒叫她的全名,而是叫她“新橙”。
這意味著,他現在和她不是工作上的關系,而是更私人的關系。比如說,前任。
“傅棠舟,你應該明白我們現在的關系。”
“什麼關系?”
“你是我公司的投資人,我們只是生意伙伴,沒有其他關系。”顧新橙說得鏗鏘有力。
生意伙伴之間能發生什麼不能發生什麼,他比她清楚多了。
臥室里的那張大床,卻明晃晃地昭示著昨夜種種——他越界了。
“顧新橙,”他單手撐著她身后的墻面,另一只手抄著兜,居高臨下地看她,“我們之間曾經有過的關系,讓你這麼難堪嗎?”
難堪到急于抹去所有痕跡,對他避之不及。
顧新橙抬起眼睫,與他對視。他深邃的眸光中,有她的影子,明亮又皎潔。
“傅總,”顧新橙刻意和他劃清界限,“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
“過去了,不代表沒發生過。”傅棠舟語氣冷峻。
他淡定的模樣,令顧新橙眼角微微發熱。
憑什麼他永遠可以衣冠楚楚、鎮定自若地出現在她面前,而她早上卻不著寸縷地在他床上醒來?
她質問:“這就是你昨晚做那些事的理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