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傅總……”顧新橙頓了一下,心一橫,將這件事說了出來,“分手很久了。”
季成然微訝,他沒想到他們之前竟然有一段過往。原本他以為顧新橙是在工作中和傅棠舟產生了什麼火花,現在看來……前任見面,完全裝成陌生人挺困難的。
男人和女人對待前任的態度是不同的。
女人一般直接都是把前任送進回收站,再也不見。
而男人通常講前任分門別類地裝進文件夾,偶爾想起的時候就想翻閱一番——總覺得那還是自己的女人。
顧新橙怕季成然多想,說:“我現在和他沒有感情糾葛,我提的建議是本著對公司負責的態度。”
利弊得失,她給季成然分析得很清楚。升冪資本是一個值得信任的合作伙伴,這一方面,她沒有摻雜任何私心。
季成然向顧新橙表示歉意:“無意冒犯。”
他的想法,顧新橙也能理解。如果升冪資本這輪再拿下10%,他擔心顧新橙和傅棠舟聯合起來,把他這個公司創始人架空。
創業初期,大家談的更多的是情懷。
可公司走到現在這一步,一旦涉及到利益和控制權,即使是合伙人之間,也難免產生矛盾。
防人之心不可無,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這樣的例子——公司做大了,創始人出局了。
“我在這方面確實沒你懂得多,還得多靠你指點。”季成然笑著說,“聽你的,這輪還是拿升冪資本的投資。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
他對她的意見表示了尊重,禮貌性地將這個話題帶了過去。
顧新橙點了點頭,沒有多說。如果誤會能解除,再好不過。
她相信季成然不會四處宣揚她和傅棠舟的舊事,否則也不會憋到今天才問出這種話。
兩人走出寫字樓,初春的北京,夜涼如水。
一輪冷月高懸于天際,將清輝撒向大地。
“忙到現在,餓了吧?”季成然說,“我請你吃宵夜,附近有家新開的拉面館,味道還不錯。”
顧新橙婉拒:“我就不去了,宿舍有門禁。”
季成然在地鐵站門口和她道別:“明天見。”
晚班地鐵上人流稀少,車把手隨著地鐵前行搖晃著。
顧新橙坐在空蕩蕩的車廂里,玻璃將她孤單的身影映得格外清晰。
她看著玻璃上錯綜交雜的北京地鐵路線圖出神。
地鐵里的大家衣著光鮮亮麗,卻不約而同地選擇地鐵出行。
一輛代步車不過十幾二十萬,也不是買不起車,只不過你得搖到車牌號,得在小區有車位——這背后的隱形成本太大了。
顧新橙想到傅棠舟,他不知有多少輛車。其中某輛車的車牌,最不顯眼,是“FTZ218”。
可真正了解他的人知道,這是他的姓名縮寫加生日。
機械女聲冷冰冰地報著站名,顧新橙麻木地從座椅上站起來,準備下車。
她驀地一哂,有些事情,明明和他無關。
為什麼她總是在心里拐幾個彎想到他呢?
*
致成科技這一輪融資速度比上一輪更快,路走寬了,也就好走了。
然而,升冪資本和致成科技的投資條款卻遲遲沒有談攏。
這是顧新橙第三次為了這件事來升冪資本了,前兩次是姜經理和她談,這次是傅棠舟親自和她面談。
爭論的焦點并非投資額,而是另一項股權制度——致成科技希望升冪資本只做投資人的角色,所以想設立同股不同權的制度。
這是季成然提出的想法,可見他并沒有徹底打消疑慮。
顧新橙想到之前陶斌提醒她的話,季成然這人權力心有點兒重。
不過,他防患于未然,無可厚非。
這一點上,顧新橙和季成然是站在統一戰線的。
現在致成科技只接受升冪資本的投資,不代表將來不會引入其他投資機構的資金。
公司股權會隨著一輪輪的融資被逐步稀釋,創始團隊為了保證自身的權益,必須提前做好萬全準備。
當初第一輪拿融資時,顧新橙也想過這個問題。
升冪資本向來沒有干預公司的傳統,而且他們處于買方市場的位置,致成科技實力不足,沒法兒和升冪資本提這種要求。
“分紅、股權回購和售讓,這些都可以保障,條款里也寫得很清楚。”顧新橙向傅棠舟解釋。
“你應當了解我這個人,”傅棠舟說,“既然投資,就說一不二。”
言下之意,他說不會干涉公司的管理就不會干涉。
這些小心思,肯定瞞不過傅棠舟。
他在商場身經百戰,什麼事情都見識過。只不過,這種訴求……他還真沒答應過。
很多創業公司,拿下幾輪投資,便會膨脹得看不清現實。
自以為自己值那麼多錢,實際上是投資人捧出來的。真把投資人惹惱了,一撤資,公司就會像一個破了洞的沙袋一樣原形畢露。
投資人不是天使,既然出了錢,就該得到應有的權益。
投資機構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傻子,往公司投了兩千萬,全公司上下都靠著這筆錢吃飯,結果到了開會的時候,連說句話的權利都沒有?
萬一創始人是個傻逼,把兩千萬揮霍一空,上哪兒說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