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新橙想了幾種回應方式,說:“我得回公司和他們商量一下。”
“嗯,”傅棠舟對司機說,“去致成科技。”
車子一路開到了致成科技所在的寫字樓,顧新橙匆匆忙忙地上樓。
一進公司,她看見墻上掛著巨幅的畫——季成然已經讓工人給裝好了。
她無暇欣賞,踩著高跟鞋風風火火地進了季成然的辦公室。
“季總,有個新聞說……”
顧新橙尚未開口,季成然便說:“我已經讓公關公司去刪帖了。”
顯然,公司里的人都注意到了這條新聞。季成然的行動很迅速,甚至沒有和她商量過。
“刪帖?刪得了嗎?網友要是發現刪帖,肯定覺得我們心虛。”
“這條新聞應該是對家捏造來攻擊我們的。”
“我不贊同刪帖,現在應該出一份公關稿,把事情解釋清楚。”
兩人在這件事的處理方式上產生了分歧,季成然的手腕比較強硬,而顧新橙更想用懷柔的方式。
正當此時,銷售部的小高來找,“季總,顧總,剛剛經銷商那邊說要取消我們的訂單。”
“多大的訂單?”顧新橙問。
“兩萬個攝像頭。”小高說。
“現在不刪帖,再發酵發酵訂單都得黃。”季成然說,“我們不是對網友負責,而是對客戶負責。”
幾十萬的損失擺在眼前,顧新橙放棄爭執,想找其他方式補救。
她出了門,正好遇上關吉。
關吉說:“老板,那個電話我不是故意的。”
顧新橙:“怎麼回事?”
“那個記者一直給我打電話,我解釋了好幾遍,他還打。最后語氣急了點兒,他們就拿這個做文章。”
這條新聞果然有貓膩,真有人在搞他們。
顧新橙:“你跟我去找邱女士。
”
致成的產品面向的是廣大市場,即使是網絡上無關的路人,也是潛在消費者。
致成得擺出姿態,讓大家看到誠意。如果邱女士真是致成科技產品的客戶,上門賠禮道歉或許能扭轉一下形式——即使她認為這件事不是致成的錯。
下樓后,顧新橙發現傅棠舟的車竟然還停在樓下。
“傅總,您怎麼沒走?”
“處理完了嗎?”
“還沒有,我打算去找新聞里的邱女士看看究竟怎麼回事。”
傅棠舟盯著她看了一陣子,說:“你很閑嗎?”
顧新橙連忙說:“我不閑啊……”
“這種事情讓員工去做就行,你的公關稿呢?”
“……”
“上來。”
顧新橙愣了,“上來干嘛?”
傅棠舟瞥她一眼,“教你寫稿子。”
“老板我自己去吧,您忙您的。”關吉一溜煙就跑了。
顧新橙重新坐回車里,傅棠舟正色道:“一件事一件事來,不要一著急,就把主次弄混了。”
她忽然想起季成然的話,說:“季總說他在找人刪帖。”
傅棠舟未置可否。
“刪帖能行嗎?”顧新橙問。
“必要的時候,也不是不可以。”傅棠舟說。
“這不是揚湯止沸嗎?”顧新橙不解。
“對方發帖帶節奏,躲在暗處,”傅棠舟說,“你在明處,很容易被針對。”
傅棠舟把平板電腦遞給她,看樣子真要指導她寫公關稿了。
顧新橙打開備忘錄,等了半天,傅棠舟也沒說一個字。
她疑惑地看向他,傅棠舟問:“我臉上有字?”
她趕忙低下頭,說:“沒有。”
“你先寫,我幫你看看。”
“……”
好吧,原來這就叫“指導”啊。
顧新橙對這種公式化的寫作沒有太多經驗,她上網找了兩個模板做參考。
公司雖然已經拿下A輪融資,但是實際規模并不大。
老板加員工,不過五十人左右,暫時還不需要設置專門的公關部。這次事件,對管理者的公關能力是一個小小的挑戰。
顧新橙絞盡腦汁,憋了幾十個字。她能感受到傅棠舟審視的目光,刺在身上火辣辣的——忽然有種被老師監督寫作業的感覺。
“傅總……”她小聲提醒說,“您能不能別看了?”
“怎麼了?”
“一看我就緊張。”
傅棠舟唇邊倏然劃過一絲極淡的笑,“小孩兒啊你。”
話語里的寵溺之意,快要溢出來了。
這話他以前也說過,她拔智齒的時候。
“我看著,哪里寫得不好及時糾正,省得你白費功夫。”
顧新橙悶悶地“哦”了一聲,她又寫了兩句話,還是覺得渾身不自在,“傅總,您……不忙嗎?”
本來她想把那句“你很閑嗎”還給他,話到嘴邊還是換了一個更妥帖的措辭。
傅棠舟一本正經道:“忙啊。”
“您忙您的,我自己可以寫。”
“我投了兩千萬給你,你不好好寫稿子,萬一公司破產了你拿什麼還給我?”
“……您就不能說點好聽的麼?”
非要跟她提破產,她剛剛都快急死了。可她陪在她身邊的時候,她又覺得沒那麼焦慮了——有些事情急是急不來的。
傅棠舟聞言一挑眉,問:“你想讓我說什麼好聽的?”
顧新橙偏過頭去,死活不肯接這個話茬了。
她不敢再看他,拿出畢生所學,老老實實地在平板電腦上打字。
華燈初上,車內開了一盞昏黃的頂燈。
車廂內一片靜謐,在這樣的環境下顧新橙的心臟逐漸平復下來,大腦也開始運轉。
寫了半小時,一篇公關稿出爐了。
傅棠舟讓她修改幾個措辭,就可以發了。
然而,顧新橙看著這篇公關稿,猶豫了。
毫無疑問,這篇稿子將傅棠舟所說的兩點都囊括了——澄清和致歉,可顧新橙隱隱覺得還缺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