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圍莫名有些古怪。
顧新橙停下腳步,對她說:“傅總,您要是沒有別的事情找我,我就回去了。”
她的眼睛被月色映得如琉璃一般通透。
傅棠舟見她要走,薄唇微抿,說:“我有事兒找你。”
顧新橙眨了下眼,問:“什麼事?”
傅棠舟這才開口說道:“下個月在深圳有一場人工智能大會,主辦方邀請我過去,你跟我一塊兒去嗎?”
這種行業大會機會難得,顧新橙應當不愿錯過。
顧新橙思忖一秒,便回復他說:“這就不麻煩傅總了。”
傅棠舟微怔,難道她不想去嗎?
要知道,兩年前她寧可當會場里跑腿的小場務,也要去參加大會。
顧新橙補充說明道:“我們公司收到邀請函了。”
傅棠舟問:“就你一人過去?”
“季總也去,”顧新橙想到什麼,“對了,我這次會還要去當演講嘉賓。”
顧新橙成長的速度比傅棠舟想象得還要快。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漸漸能獨當一面了。
兩人走到荷塘邊,清風徐來,香氣馥郁,偶有一兩聲蛙鳴。
“你不怕嗎?”傅棠舟忽然問。
“怕什麼?”顧新橙不解。
“你聽。”他隨即緘默不語。
顧新橙凝神,只聽荷葉間似有蛙鳴。
她怵了一秒,旋即冷靜下來,說:“我經常路過這里,也就不太怕了。”
她雖然怕青蛙,可是青蛙似乎更怕人。
在北京,似乎沒有哪只青蛙敢跳到路上來嚇行人,至少她沒見過。
“嗯,”傅棠舟的話題重新回到了峰會上,“那你好好準備,我等著聽你的演講。”
顧新橙點了點頭,說:“我知道。”
空氣里又是一陣沉默,顧新橙轉身又想走,傅棠舟忽然叫住了她:“顧新橙。
”
她稍稍頓足,回過頭來,語帶疑惑:“傅總?”
傅棠舟仰起頭,幽涼的月光傾瀉而下,蒼穹上有幾粒星子散落。
他的身影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清冷。
良久,他說:“你穿婚紗挺漂亮的。”
他驀地想到,曾經在三里屯的酒吧,她為他彈奏過一曲《夢中的婚禮》。
那時候的她是不是在心底的某個角落暗暗期待著,他能給她一場夢中的婚禮呢?
她想當他的新娘,想成為她的妻子。
曾經。
想到這里,他的心隱隱作痛。
當初她求而不得的東西,現在他想給她,她還愿意要嗎?
顧新橙愣怔片刻,隨即展顏一笑,對他說:“謝謝夸獎。”
她的笑容,令今夜的月色都變得黯淡。
傅棠舟沉吟片刻,再度開口:“有機會的話,我想看看。”
顧新橙非常非常輕地“嗯”了一聲,快步離開荷塘。
夜晚太過寂靜,連露珠掉進水里都能聽得一清二楚,更何況心跳聲呢。
*
七月初,顧新橙正式畢業,離開學校。
同校的一位學姐在中關村附近的小區租了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這個小區興建于十年前,設施尚算完善,最重要的是離地鐵站近,通勤方便。
和學姐合租的室友從北京回老家工作了,顧新橙接替她搬進來,住在次臥,和學姐共享客廳、廚房和浴室。
顧新橙換了新窗簾,又鋪了一套新的床品。
她從宜家淘了些小玩意兒,將這個不大的臥室裝點得格外溫馨。
同在北京這座城市,有人住在云端的高級公寓,有人住在陰暗的地下室。
而顧新橙,不是這二者中的任何一種。擺脫學生身份之后,她徹底成為社會人。
人一踏入社會,各項開支瘋長。房租、交通、伙食……樣樣都得花錢,光是每月房租開銷就在四千元左右。
可是,一想到經歷一整天工作的疲憊,回到一個獨屬于自己的天地,不被任何人打擾,顧新橙又覺得這筆錢花得很值。
七月底,顧新橙和季成然一同搭乘飛機前往深圳,這次的會場位于深圳燕子嶺附近的某家酒店。
周邊環境優雅,是個放松身心的好地方。可顧新橙忙著準備演講,沒有這個雅興四處轉悠。
第二天一早,她在酒店的房間里準時醒來。
她走到窗前,拉開窗簾,漫山遍野綠意蔥蘢。她伸了個懶腰,前往浴室。
在刷牙洗臉換衣服的空隙里,顧新橙還不忘多看兩眼演講稿,生怕一會兒緊張忘了詞。
這不是演講比賽,對嘉賓要求沒那麼苛刻,可是她想用最高標準來要求自己,盡力呈現一場完美的演講,讓大家對致成科技留下一個好印象。
她換好衣服,拿著隨身物品前往餐廳吃飯。
這里供應自助早餐,從中式到西式,應有盡有。
顧新橙看見季成然,兩人便一道取了粥,又拿了幾樣廣式早點,坐到同一張桌子上吃飯。
椅子還沒焐熱,兩個熟悉的人影出現了,是傅棠舟和于修。
傅棠舟今日穿了一身深色的西服,一如既往的肩寬腿長、英姿颯爽。
于修主動問好:“季總,顧總,早上好。”
兩人禮貌性地打招呼:“傅總,于秘書,早上好。”
既然碰到了一處,他們就沒有和投資人分桌吃飯的道理。www.scjld.net
顧新橙挪了下椅子,給傅棠舟讓出足夠的位置。
她掃了一眼傅棠舟的餐盤,有一杯咖啡——他早晨有喝咖啡提神的習慣。
傅棠舟說:“聽說你們公司今天有人要演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