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桑晚購置完各色各樣的日用品之后,他又抱著桑晚開始采購食物。
夜市里的食物各式各樣,倒也一點也不比桑晚之前的那個世界遜色。
有各式魔獸的生肉大喇喇地擺放著,有涂抹調料或是風干加工的半成品,也有各種動用蒸炸炒煎煮涮烤的方式,制作而成的可以直接食用的成品。
鮮榨的漿果果汁被端了出來,肉串放成一排放在烤爐上泛著油花,半人高鐵鍋里熱乎乎的湯被大勺攪出熱氣,還有不少獸人圍成一堆燙著飄浮各色食材的大火鍋,一派煙火氣息。
芬里爾暗忖著人類幼崽不吃生肉,但她看著三歲左右的模樣,應該不用吃奶了,邊將路過的食物都買了一些,隨手放進儲物囊里面。
一窮二白的桑晚終于忍不住,滿臉窘迫地拉住芬里爾的前襟,囁嚅道:“小芬,以后等我有錢了,一定會還你的……”
她暗暗琢磨著,自己這個異能雖說等階很低,但既然芬里爾曾說過獸人的醫療水平很差勁,而治愈系異能又極其稀有,那她賺些生活費應該還是不成問題。
桑晚一向是個愛憎分明的人,她知道芬里爾是憐憫她才會對她好,還愿意在獸人城邦里這種對人類不妙的處境下庇佑她,可她卻不能這麼心安理得地一直索取。
但桑晚話音剛落,芬里爾卻臉色一沉,皺緊了眉頭。
幼崽突然冒出來這麼生分的話,讓芬里爾很不高興,愉悅的心情瞬間冷著臉沉聲道:“不需要。”
看著幼崽呆怔的神色,芬里爾不由得緩了緩語氣說道:“這些晶核對于我來不算什麼。
而且你也會給我療傷,我們互不相欠。”
但他剛才胸口那股悶窒的感覺,驀然讓芬里爾意識到有些不對勁。
自從幼年遭逢劇變,芬里爾為人處世一向孤傲漠然,而他竟然會因為幼崽的一句話,情緒開始劇烈地波動。
芬里爾忍不住暗暗有些心驚,才這麼一段時間,怎麼會這樣……
最開始他只是一時興起撿了這只嬌弱的幼崽,不過是因為想起了夭折的弟弟妹妹,才頭次動了惻隱之心。
芬里爾以為自己很快就會把這個嬌弱的麻煩精丟掉。
可是他不但沒有,反而竟然中了邪似的,不僅開始舍不得丟掉這個拖油瓶,甚至還越來越嬌慣和寵溺她,到最后竟恨不得對她越來越好。
自幼家破人亡,背負著血海深仇的他一向性情孤僻,就算是傷痕累累,也只是習慣躲在無人的角落默默地舔舐著傷口。
一向寂寥厭世的他,卻猝不及防地多了一團軟乎乎的小東西陪伴在身側。
就像是養了一只小寵物般,這種互相依偎陪伴的感情和被需要的存在感,溫水煮青蛙似的讓他失了所有戒備和心防,無聲地將他環繞淹沒。
當他以后意識情勢不妙的時候,卻已經習慣了桑晚的存在。不再是桑晚離不開他,而是芬里爾離不開這只幼崽。
采購得差不多的芬里爾便抱著幼崽離開了東區鬧哄哄的坊市,環境漸漸變得僻靜和清幽了不少。
月落參橫,水面波光粼粼如同低懸銀河的星屑灑落,夜色水道旁坐落著一排獨院別墅,遠處隱隱有晚鐘敲擊的聲音,高聳的城墻之后尚還可以看見努埃維塔斯森林的輪廓,群山回唱。
屋后水聲浩蕩,緩慢上升。
芬里爾神態自若地抱著桑晚走進其中一棟獨院別墅,桑晚卻難掩訝異:“難道我們要住這里?”
芬里爾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怎麼了?”
環境突然從荒野求生的山洞變成了精奢別墅,桑晚還有些不習慣,一臉震驚:“小芬,你竟然有套這麼大的房子,那為什麼還像個野人似的睡山洞?”
野,野人……?
芬里爾無奈道:“在我心里,提升實力遠比享樂重要。”
這是芬里爾之前在波蒂斯隨手購置的一處房產,但幾乎沒住過。芬里爾為了提升和修煉自己的魔力境界,常年在野外不斷磨礪戰斗,大多時間都是風餐露宿。
畢竟在他的心里,提升實力和報仇遠遠要比這些物質生活重要得多。
就在他們說話間的時候,鄰院的門扉卻突然打開,一道男聲在背后遲疑地響起:“芬里爾?”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熱情地迎上來,難掩久別重逢的喜悅:“芬里爾,你常年在外苦修,好久沒看見你回波蒂斯了。”
這個男人留著凌厲的寸頭,劍眉星目,看起來就不是善茬,頭上是黑色的獸耳,但笑起來卻有股反差極大的憨厚,咧開一口潔白的牙齒。
和這個鄰居的熱情比起來,芬里爾卻只是不冷不熱地點了點頭:“羅納德,好久不見。”
桑晚縮在芬里爾的懷里觀察著這個陌生的鄰居,忽然發現他的肩膀上趴著一只白色長毛的小獸。羅納德像是很喜歡自己的這只寵物一般,忍不住湊過臉去想要親親它,卻被小獸一巴掌打歪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