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雙手很白嫩細膩,沒有絲毫氣力,幼嫩脆弱得阿蜜莉雅似乎輕輕一扳開,便能毫不費力地折斷。
“姐姐,你受苦了。”幼崽墊著腳伸出小短手摸了摸阿蜜莉雅的顱頂,濃黑的眸球烏漆靈動,純粹透徹,干凈清脆得讓人不敢直視:“姐姐很厲害。”
阿蜜莉雅忽然便覺得眼眶一熱,有潮濕的東西順著鬢發,止不住地流下來。
這些年以來她活得再難再苦也沒有哭過,可忽然有人溫柔地摸著她的頭頂,告訴她受苦了,說她很厲害,她便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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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里爾的這套宅子很大,上下兩層的空房間足足有十來個。
芬里爾選好了二層最大的一間主臥,仔細地鋪好了干凈的床褥,把洗得香噴噴的幼崽放上去,有些猶豫地問道:“要不今晚還是睡我的尾巴吧,不然你睡不著怎麼辦?”
桑晚搖了搖頭:“不能總是給小芬添麻煩。”
芬里爾回了自己的房間,習慣性地化為原型趴下,然而身側少了個熟悉的呼吸聲,尾巴里少了個軟軟的小團子,芬里爾竟然輾轉反側,睜著眼睛怎麼都睡不著。
芬里爾萬萬沒有料到,睡不著的竟然會是他。
就在芬里爾夜不成眠的時候,卻聽到隔壁的聲音傳來一聲沉悶的響動,他再也顧不得什麼,連忙沖了過去。
第二十二章
兩個小時之前,芬里爾細心地給桑晚捻好被角,有些猶豫地問道:“要不今晚還是睡我的尾巴吧,不然你睡不著怎麼辦?”
桑晚態度堅決地搖了搖頭:“我不能總是給小芬添麻煩。
”
芬里爾只好無奈地關上房門退出去,一眼便看見在樓梯間暗中觀察,滿臉不自在的琥珀。
芬里爾不冷不熱地瞥了一眼琥珀,從儲物囊取出一套被褥,直接粗暴地扔在了琥珀的頭上:“自己在一樓隨便找個空房間。”
琥珀不高興地瞇起金色的豎瞳,盛氣凌人地逼問:“為什麼你們都睡在二樓相鄰的房間,我卻只能睡一樓?”
“因為我不想聞見你這頭臭老虎的氣味。”芬里爾面無表情地說道。
“你!”驕縱跋扈的琥珀哪里肯咽下這口氣,眼見琥珀的周身氣流涌動火星流竄,芬里爾冷冷的一句話卻讓他瞬間偃旗息鼓。
“安靜一點,幼崽已經睡了,你想要吵醒她嗎?”
琥珀身上的異能波動消解,周身火芒轉瞬飛散成了灰燼。
他看著芬里爾自顧自地打開一扇空房間的門欲要走進去,有些遲疑地問道:“今晚……”
琥珀像是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嗓門很大,怕吵到入睡的幼崽他連忙咬住舌頭,壓低了聲音:“今晚你不和小屁孩一起睡?”
“空房間很多,不比之前山洞條件艱苦。她說怕麻煩我,要自己一個人睡。”
琥珀的目光聞言游移到了幼崽所在的房間門,金色的豎瞳在夜色中泛著碧瑩熒光,顯得有幾分興奮和躍躍欲試。
這頭臭老虎想干什麼,芬里爾一清二楚。
芬里爾眉頭緊鎖:“城門口的那一幕,對于她來說還是過于殘忍了。今天自她回來之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洗了個熱水澡好不容易入睡,你又要吵醒她嗎?”
琥珀身后的黃底黑紋的粗尾巴懨懨地垂下,他的兩只虎耳也沒精打采地聳拉著:“知道了。
”
看見琥珀萎靡不振地拖著尾巴走下樓去,芬里爾這才放了心,緩緩踱步走進和幼崽相鄰的房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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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晚猛然一個激靈驚醒,直直地坐起來。
她額前的碎發被冷汗浸濕,一捋捋地貼在額頭上,一雙黝黑的眸子驚疑不定地瞪著虛空,身體微顫,還有些回不過神。
桑晚夢到了今天那城門口被活活剝皮的人類,那年輕男人的脊椎被刀尖慢慢劃開皮膚,模糊的血肉翻飛,兩塊薄如蟬翼的人皮猶如蝴蝶展翅般被撕開,伴隨著人類那撕心裂肺的哀嚎聲,她突然驚醒。
她輕輕呼出一口濁氣,撫了撫胸口跳動劇烈的心臟,夜色沉寂,窗外墜兔收光,月涼如水,屋后的濤聲浩蕩。
忽然桑晚的雙眸一緊。
濃重的黑暗之中,房間的門后傳來窸窸窣窣的微小聲音,像是什麼動物的尖爪在刨門一般。
她掌心全是冷汗,掀開還帶著熱氣的被褥,裸赤的雙腳輕輕地踩在了木質地板上,桑晚小心翼翼地趴開了一條門縫,一個黑影匍匐在門前,蜷縮成一團趴著。
于此同時,桑晚的雙腳正好踩在了一條軟乎乎,像是沒有骨頭的肢體之上。
桑晚張開嘴下意識地就要驚叫,欲要張開的嘴卻被一條肌肉緊實的手臂使勁地捂住,下一瞬她便被揪著后頸提了起來,被炙熱體溫的人形抱在了懷里。
“別叫。”
這人用氣聲低低說道,單手抱著幼崽,另一只手則動作迅速地關上了幼崽的房門。
桑晚眨了眨眼睛,借著月色看清楚眼前人的臉龐,忍不住奇怪道:“琥珀,你大半夜地不睡覺,趴在我門口干什麼?”
被起夜的幼崽逮了個正著,這讓向來高傲驕縱的琥珀恨不得找個洞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