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登時心里面有些不舒服,不高興地小聲反駁:“但我也不可能一直陪你待在這里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就要走了嗎?”紫玨狹長的眼睛劃過一絲晦暗的情緒,他用雙手撐著地面,立起上半身啞聲問道,無力癱軟的雙腿拖在后面。
對了,忘記他雙腿不便,屬于不能離人的特殊情況了。可自己又不欠他什麼,相反還救了他兩次,總不能一直陪他待在這個陰暗狹小的土洞里磋磨時光。
桑晚猶豫了一會,還是慢吞吞地開口:“我想要去找芬里爾和琥珀。”
紫玨并不是第一次從幼崽的口里聽到這兩個名字:“他們是誰,你的朋友?”
芬里爾和琥珀是自己的朋友嗎?
桑晚有些發愣,頭一次鄭重其事地在心底思索起自己和他們的關系。
其實她也不知道這麼陰差陽錯地和他們相識一場,自己和芬里爾還有琥珀究竟算不算是朋友,可是她在這里舉目無親,他們待自己又那麼好,于是桑晚還是一臉遲疑地點了點頭。
紫玨的唇角卻緩緩揚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你進了我的城主府這麼久,他們有來尋過你一次麼?他們有派人給你捎帶過只言片語嗎?紅琮布下天羅地網要殺我們,他們有出現過保護你麼?恐怕你一心想著找他們,卻不想這是讓他們惹火上身,等待你的只會是被他們趕出來。”
桑晚下意識地反駁:“小芬和琥珀不是這樣的人,他們不會趕我……”
她的聲音卻逐漸低弱起來,然后垂下了頭。
因為紫玨前面的那一句句反問,說的都是實話。
好像自己消失了,對于他們來說真的無關緊要。
畢竟她和芬里爾還有琥珀認識的時間并不算長,他們又不欠自己的,自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這段日子來吃芬里爾的住芬里爾,現在還觸怒了紅琮被追殺,她回去的話也會連累他們。
她根本就是個麻煩精。
桑晚的眼眶有些酸澀,她頓住步伐,悶悶不樂地垂著腦袋,雙手抱著膝蓋坐在地上。
“不去找他們了?”紫玨一改剛才那副活死人的模樣,一臉好整以暇地問道。
桑晚沒有理他,脊背倚靠著土壁,郁郁寡歡地把腦袋埋在膝蓋里。
兩個人的情緒狀態突然變得天差地別,像是跟之前倒轉了一般。
過了一會,才聽見幼崽的聲音低低地響起,在狹小的土洞里傳開,蕩開回音:“我一個人也可以很好地活下來。”
她慢慢抬起頭,像是在和紫玨商量,卻又更像是在自言自語地喃喃說著:“小芬告訴過我,穿過努埃維塔斯森林,臨近的就是人類邊境領土,我可以一個人……回去。”
“就你這麼一個四階異能者,會被努埃維塔斯森林深部的高階魔獸撕碎的。”紫玨從容不迫地提醒道。
幼崽一言不發,苦大仇深地擰起眉毛,素凈白嫩的小臉皺成了一團。
“……這樣吧,”紫玨清了清喉嚨,紫眸上挑,嫵媚妖冶地笑道:“看你無依無靠的,我可以好心收養你。”
“我的弟弟昨天已經死了,而你又沒了哥哥。”
桑晚怔怔地抬起眼睛。
“我這人一向愛恨分明,你既然救了我兩次,不說別的,至少我能保你今后的榮華富貴,在波蒂斯衣食無憂。
”紫玨頓了頓:“更何況,我還需要栓著你,等你之后晉級了給我治腿。”
然而出乎紫玨意料之外,桑晚一臉抗拒地蹙起眉毛:“不要。既然我對你有恩,那你就放過我,別再強留著我給你治腿了。”
這只紫狐貍雖說生得一張好臉蛋,但他的脾氣古怪,性格陰晴不定,之前還陰毒殘忍到下令把人類俘虜活活剝皮,這件事一直讓桑晚心有余悸。
因為想起桑榆,她對紫玨起了幾分同情才忍不住出手救他,但這和之前桑晚在紫玨面前過得膽戰心驚并不沖突。
紫玨有些傻眼地愣在原地,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原來人類幼崽并不是很待見他。
“不要再說這些空話了,你還是先擔心擔心被紅琮追殺的自己吧。”桑晚一邊情緒低落地說道,一邊撿起一顆石頭,無聊地又丟下。
“別玩石頭了。”紫玨忽然開口提醒道:“有兩個八階正在朝這個方向靠攏。”
桑晚心頭一驚,手足無措地爬起來,吶吶道:“是紅琮派出來的人?那,那我們還是躲起來,他們昨天都沒有找到我們,今天應該也……”
桑晚未說完的話忽然戛然而止,目光凝滯地落在了被紙皮包起來的還未吃完的面包,她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她陡然想起來,昨日的自己在進洞前是清掃過痕跡的。可剛才餓著肚子的自己又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卻忘記了自己留下的殘余氣味。
“小蟲子,過來把我扶起來。”雙腿不便的紫玨吩咐道。
幼崽緊張的目光下意識地看過來,卻見紫玨那妖媚昳麗的五官舒展開來:“總算是有人過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了,繼續待在這個臟臭的土洞里,我都快發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