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昨夜的那個夢到了后面卻變得奇怪起來,有個人類小女孩擋住了他面前的鞭子,還溫柔地給他療傷,不僅那能量暖烘烘的讓他覺得親近,就連女孩的身影都格外地讓他覺得熟悉。
汀白蹙緊眉頭,帶了幾分難以置信地望向懷里的人類幼崽。
汀白頭一次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幼崽的模樣,當看清了她的五官容貌之后,汀白的臉色變得愈發難看起來,像是看見了什麼洪水猛獸似的,竟帶了幾分慌亂地起身。
怎麼可能……他竟然會夢到這個卑劣的人類?
汀白踉蹌地后退幾步,寬大的睡袍衣袖不慎掃落桌上的茶盞,茶盞掉落,發出清脆而刺耳的聲音。
桑晚睡眼惺忪地睜開眼睛,對上了一雙充滿血絲的雙眸,桑晚心頭一跳,神臺頓時變得清明了幾分。
桑晚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她昨天好像夢見了個人,長得好像縮小版的汀白……
汀白則是渾身僵硬地看著那雙懵懂純澈的黑眸,一想到那夢境里發生的事情,不禁倍感羞恥,惱羞成怒的他第一反應是殺掉這個人類。
可怖的威壓傾瀉而來,風刃齊發,直直地對準了桑晚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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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強烈的殺氣讓桑晚脊梁骨發冷,幾乎憑借著求生的本能連滾帶爬地跌落在地。
而數根藤蔓在風刃襲來的瞬間一齊迸發勉強擋護住了桑晚,但幾乎所有藤蔓都在眨眼的時間里,被無形無色卻削鐵如泥的風刃斬碎削斷。
自己明明在給他治病,但汀白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卻是恩將仇報?
等階相差的巨大猶如鴻溝天塹般橫在中間,若是汀白要殺她她也無計可施,桑晚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理仰起頭,軟糯的聲音稚嫩,卻又帶著違和的果敢與堅毅:“你要是殺了我,你這失眠癥再也好不了!”
聽著這赤/裸/裸的威脅,汀白更是覺得惱恨,恨不得即刻將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類碎尸萬段。
汀白冷冷地勾唇,掌中風刃再度凝聚,他的長袍無風自動,魔力洶涌在身側形成翻卷的氣流,跟剛才那隨手的一擊完全不可相比。
死亡近在咫尺,桑晚心下一橫,干脆閉上了眼睛。
但汀白掌中積蓄的那一擊卻夏然而止。
他的瞳孔一震,雙手微不可見地顫抖起來,眼底閃過掙扎和糾結。
此時此刻這只人類幼崽正好逆著光站在他的身前,汀白只覺眼前的場景和夢中那個護著他的背影逐漸重疊,光影交錯,那個扭曲的畫面與聲音交織著一閃而逝。
汀白渾身的氣力像在瞬間被抽走,他在桑晚驚愕的目光中冷冷丟下一句,甩了甩衣袖便大步流星地離去:“昨夜本尊好眠一場,不過是你運氣好罷了。既然你說能治好我的失眠癥,本尊便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能耐膽敢口出狂言,暫且再留你一日的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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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汀白走了多久,桑晚還愣在原地沒有反應過來,昨夜接應桑晚的侍人一臉震驚和石化地推開門,和桑晚面面相覷地對視相望。
剛才圣子殿下衣袖帶風地擦肩而過,只撂下一句:“把這人類先養在本尊的殿中。
”
身為伺候了汀白多年的貼身侍人,松回只覺得他一定是出現幻聽了。
這只他十二萬分看不起的人類幼崽,不僅沒死在昨夜,好胳膊好腿地活著見到了今天的太陽,一直有潔癖的殿下竟然還肯讓這只小崽子留在他的寢殿?
究竟是他失心瘋了還是圣子殿下失心瘋了?
“可以讓我見一見薊蒼嗎?”桑晚見這滿臉呆滯的侍人久久不語,忍不住開口試探性地問道。
盡管桑晚心底清楚地知道薊蒼并不可靠,畢竟自己怎麼都算是薊蒼的救命恩人,可他并沒有信守承諾一同帶走大黑。
還因為顧忌汀白的身份,明知自己被汀白帶走兇多吉少,薊蒼卻一言不發地根本沒有求情。
但想要得知大黑的消息,除了薊蒼她根本別無選擇,沒有別的渠道。
“不行。”松回不出所料地拒絕了桑晚:“這種事情我做不了主,要看殿下答不答允。”
桑晚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癱軟地坐下。
松回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地盯了桑晚許久,久到桑晚都有些局促的時候,松回想起汀白的囑托,只能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你要吃些什麼或是喝些什麼嗎?”
流落坑底很久沒有吃過一頓好的,桑晚怔了怔幾乎快遏制不住口水流出嘴巴,像是頭餓狼眼睛都直了,正冒著瘆人的綠光:“我想吃什麼都可以嗎?”
松回被桑晚這副如饑似渴的模樣嚇了一跳,含糊地點了點頭。
她摸著空癟的肚子,想著能活一日是一日,立即毫不客氣地點餐:“那我要吃糖醋里脊,麻婆豆腐,紅燒排骨,清蒸鱸魚,泡椒牛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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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看清那那一團像個圓鼓鼓的丸子,小肚子鼓起一個弧度,伸展著四肢愜意地躺在他軟塌之上的人類幼崽,而他的寢殿還殘余著飯菜那股揮之不去的各種味道,汀白面無表情的臉猶如面具般四分五裂,嘴唇不敢置信地嗡動:“你怎麼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