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半大的孩子匍匐在地, 股后一根銀白黑點相間的粗尾巴,頭頂著毛茸茸的雪白獸耳,手腕和腳踝都套著沉重的枷鎖,盡管被打得渾身是傷, 雙眸卻滿是仇恨憤懣。
看見格納的瞬間便想要飛撲而來, 卻被身后的侍衛狠狠地揪住了項圈上的鐵鏈, 而項圈上的鐵鏈和桎梏他手腳的鎖鏈相連, 頓時將他帶倒在地。
他一個踉蹌跌倒在地,凌亂污穢的碎發遮蓋住了臉頰, 只露出一雙充血的通紅眼睛,猶如動物般喉嚨不斷地發出低低的嘶吼聲,雙指瘋狂地抓撓著脖頸的項圈卻怎麼都扣不下來。
忽然項圈躍動的芒光一閃,無數電流躥入體內,剛才還桀驁不羈的獸人奴隸軟趴趴地倒在了地上。
那雙金黃的豎瞳, 慢慢地失去了焦距,猶如一顆凝固的琥珀,華美卻毫無生機。
“這下知道教訓了吧。”格納洋洋得意地低啐一聲,挽著艾琳娜的手臂, 甜膩地撒嬌道:“大人, 這獸人奴隸竟然敢咬我,這敢傷人的畜生可留不得了。”
艾琳娜臉眼皮也沒有抬起來, 無所謂地應了一聲:“隨便你。”
格納沾沾自喜地勾起唇角, 趾高氣揚地走到了那只獸人奴隸的身邊, 吩咐著身后的侍衛:“把他拖下去套著麻袋用電棍打死,一定要狠狠地打, 不然我不解氣。”
格納頓了頓, 繼續吩咐道:“以后別再買獸人奴隸了, 一群野性未馴又低賤卑劣的畜生,哪怕做粗活也是辱沒艾琳娜大人的身份和地位,你們改天去把后院的奴隸們都處理了。
”
這樣輕描淡寫的語氣,仿若剝奪地不是數條活生生的性命,而是些臟污辱了地界的垃圾。
“等等,”桑晚目光略過格納那根鮮血淋漓的手指,皺起眉毛,上前一步阻攔道:“無論如何,這奴隸也罪不至死吧。”
眼看格納叉著腰還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桑晚直接偏過頭去看向了真正的話語者艾琳娜:“師父,既然要處理這批次做粗活的獸人,還不若給我,現在族內百廢俱興,我手頭正缺人。”
艾琳娜對于這些小事向來不耐,輕率隨意地點了點頭。
格納不高興地嘟起嘴巴,開始小聲嘟囔起來,艾琳娜只好用手臂攬著他好聲好氣地安慰道:“不過就幾只獸人奴隸,有什麼好計較的?這孩子不和其他人類那般一樣不喜歡獸人,反而對獸人感興趣的很。”
趁著格納窩在艾琳娜肩頭撒嬌的時候,艾琳娜沖身后的侍衛揮了揮手,又給了桑晚一個眼神,讓桑晚直接把獸人奴隸們帶走。
“大人,你對你這小徒弟好得都快超過我了,而且你這小徒弟真是個怪人,竟然會喜歡獸人……”
桑晚還未徹底離開便隱約地聽到身后又開始吹枕邊風了,她知道格納不喜歡自己,總是把自己當成爭奪他寵愛的對象,桑晚無所謂地撇了撇嘴,大步流星地離開。
格納側耳聽著腳步聲徹底消失,他的手臂圈著艾琳娜的脖頸,背對著艾琳娜下頜倚靠著她的肩膀,露出一個陰鷙冷厲的目光。
然而轉過頭來,卻又勾著紅唇,毫無心機地露出一個嬌蠻憨直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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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晚從艾琳娜的后院撿漏帶走了上百個獸人奴隸,可以想見作為戰俘被擄來人類世界的他們經受了數年的折磨□□,大多精神萎靡,眼神呆滯,習慣性地怕人,只要桑晚微微走近,就瑟瑟發抖地擠成一堆。
除了最開始的那只雪豹獸人。
盡管渾身傷痕,但他看起來就是個半大的少年,金黃的豎瞳警惕地打量著桑晚,被電擊緩過來之后又開始齜牙咧嘴,皺著鼻子沖桑晚低低地哈氣,弓著背脊四肢緊緊貼著地面,身后的粗尾巴炸開了一圈絨毛。
桑晚想要給他治療都有些無從下手,試探著往前走了一步,還不忘安撫道:“你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只是想要給你療傷——”
桑晚話音未落,便見渾身還套著鎖鏈的雪豹獸人像是應激了一般,不管不顧地齜牙飛撲而來,卻被一道快得只剩殘影的身形狠狠地甩飛,背脊毫無卸力地撞到堅硬的墻壁上,隨著一聲巨響飛塵四散。
是穿著黑色執事燕尾服的四月,護在了桑晚的身前。
雪豹少年吃痛地弓起身子,忍不住怒斥道:“虧你還是獸人,竟然這般沒有骨氣,做了人類的走狗!”
“我愿意。”
背對著桑晚的四月,面色陰郁地盯著眼前的雪豹少年,眼底刺骨冰涼的殺意,竟讓因為劇痛而直不起身子的雪豹少年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然而四月卻在轉頭的瞬間恢復了平日里的溫順柔媚,其速度哪怕是川劇的變臉也要自慚形愧。
他連忙緊張地拉著桑晚的手,到處細致檢查著有沒有傷口,發現桑晚的確無礙之后,才如釋重負一般地呼出一口氣。
四月猶如往常般謙卑地跪伏在桑晚的身側,一雙盈盈碧眸微挑,楚楚可憐地抿了抿唇:“主人沒受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