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目前有四大觀察局,分別是槐江、銀海、漆吳、空桑,各自在區域內發揮著作用。村民老李的田地被搞得亂七八糟,也是由于局里曾在此抓捕妖怪。
“我以為自己只是人事信息被局里錄入,但現在好像還被放進什麼奇怪冊子里。”楚稚水麻木道,“我能選擇看不見這些嗎?”
據辛云茂所說,普通人只會感覺妖氣洶涌的地方冷,絕不會實際看到或觸碰到什麼。
“這可是不少修行者求都求不來的。”辛云茂沉默片刻,他忽然伸出食指,在她額頭上一點,“你是不太習慣吧。”
辛云茂的指尖一觸及離,流動的暖意卻從此擴散,緩緩浸潤楚稚水在妖氣中冰涼不適的五臟六腑。她好像在無邊雪地中徒步許久,終于在溫暖篝火邊放松身體。
“這樣就好了。”
楚稚水摸摸自己額頭,她感覺渾身舒坦起來,總算有力氣登上田埂。
辛云茂已經先一步踏上去,他趾高氣揚地抬下巴:“先提前說好,我完全不會填他們的各種表,還有那些麻煩的手續也不知道,你待會兒自己處理一下。”
“……你不會還那麼跩?”楚稚水嘆息,“本來就沒指望你做。”
沒過多久,楚稚水就站在田邊跟老李核對名單,計算整片田地的賠償總額,確認沒有遺漏之處。
“哎呀,這邊不是你們弄的,本來就是這個樣子,不用特意賠了。”老李拿照片一一對照,還減少一些賠償區域。
楚稚水點頭:“好的,那我給您留個電話,有問題隨時再聯系。”
“好好好。”老李在單子上簽字。
楚稚水一邊往停車的地方走,一邊用手機整理拍攝的照片,突然覺得腳底輕快,連忙低頭往下看,發現沾滿泥土的鞋子變干凈,好似半點沒在濕泥里踩過。
她略感奇怪,不知泥巴何時脫落,也沒有再過多想,繼續完成手頭工作。
辛云茂已經跟著她走到車邊,他的腳底同樣干干凈凈。
兩人準備打道回府,楚稚水從后座包里抽出iad,她隨手擺弄兩下,將其遞給辛云茂:“你在上面簽字。”
辛云茂接過陌生的電子儀器:“簽什麼?”
“當然是報表。”楚稚水看他一眼,開車門坐進主駕。
辛云茂凝眉:“照片呢?”
“放上去了。”楚稚水疑道,“你不是不懂手續,居然知道要照片?”
辛云茂低頭望著iad屏幕,果然發現報表后照片已排版好,也不清楚她什麼時候做的。他見識過其他妖怪往日龜爬般速度,沒想到她從田邊走到車邊就能完成。
“你拿筆在這兩張上簽一下。”楚稚水發現他坐著不動,干脆利落地掰下ale encil,一邊將筆塞他手里,一邊快速撥動切換文件,“還有這張的右下角。”
辛云茂僵硬地握著白色筆桿,他在觀察沒有墨跡的筆尖。
楚稚水想取回筆示范:“沒事,跟正常的筆一樣,你這麼往屏幕上寫……”
辛云茂卻被她的體貼搞奓毛,他飛速在單子上簽字,悶聲道:“不用手把手教,我不是不會用,只是更喜歡原始的方式。”
“原始的方式?”
“沒錯,你們人類的新發明質感廉價,還是沒有筆墨紙硯手感好。”辛云茂硬氣道。
“原始?”楚稚水翻了個白眼,“那我該讓你下車走回去,坐車實在是不夠原始。”
辛云茂閑適地倚靠在車窗邊,嘲弄道:“我要是下車走回去,你不就白費心機了。”
“哈?”
“想要單獨相處就直說。”辛云茂恍然大悟,“我居然還跟你出來,現在才反應過來,這應該是激將法,好像是你在頻頻制造我們交流的機會。
”
“……”
楚稚水崩潰地揉揉太陽穴:“雖然我知道是強妖所難,但能不能麻煩你偶爾做個人,稍微說兩句人話行不行,你不覺得自己的發言離譜嗎?”
“難道不是麼?”辛云茂晃晃手里糖盒,仿佛捏住她把柄,嗤笑道,“還說不是噓寒問暖,瞧瞧你一路上做的事。”
他相當嘚瑟,一句接一句。
楚稚水被他攪得心煩,她故作惡意地譏諷:“你是不是沒被人喜歡過,所以別人稍微關照你一點,就會想當然地曲解對方,沒感受過其他人善意嗎?”
她說完靜候他不可一世地反擊,誰料車內卻莫名其妙安靜下來。
車外濕潤的涼風似乎侵入,原本吵鬧的氛圍頓時冷寂。
兩人一言不發,時間仿佛停滯。
楚稚水扭頭就看見辛云茂沉默靠著車窗,他鴉黑的額發散下來,眼眸像被濃墨潤澤,只留一點透亮的光,在角落里忽明忽暗。他的手臂橫在胸前,潛意識在進行防備。
楚稚水面對他緘口無言的態度疑惑,她索性率先打破僵局:“為什麼不說話?”
“說什麼?”
“誰知道你會說些什麼,但感覺你不該不說話……”楚稚水揮去心頭別扭,她扯扯嘴角,沒好氣道,“按照你妄想的邏輯,不該是‘誰說的,你當初不就追著我下樓’之類的鬼話嘛。”
反正不該是被戳破般的孤寂落寞。
“哦——”辛云茂瞬間神情松快,他一掃方才的靜默,點頭道,“有道理,你一見面就對我圖謀不軌。”
氣氛重新活躍。
“癔癥又開始了?”楚稚水面色平和,“算了,隨便你瞎扯吧,反正我也就干這兩天,不知道下個人還能不能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