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咪咪。”
楚稚水已經跟黑貓熟悉,她出聲一喚,它靈敏跳來,用柔軟的身軀來回蹭。一人一貓最近總是碰而,黑貓不再像初識時遙遙望著,反而頻頻主動靠近她,恨不得天天蹲點等揉。
黑貓的毛發油光水滑,它親密無間地挨著,愉悅地緊貼她游走。
擼貓果然是緩解壓力的藥劑,楚稚水從小就想養貓,無奈父母一直不感興趣,好在現在有機會獨居。她思及準備裝修的新房,琢磨要是跟黑貓打好關系,不然就將它帶回家養,免得降溫后流浪貓顛沛流離、居無定所。
楚稚水蹲著跟它玩耍一會兒,這才戀戀不舍地起身告別。
黑貓沒有挽留,長尾巴一擺,躍身消失在草叢里。它不會待在此處太久,但這兩天總會出現,跟生物鐘一樣準時。
片刻后,楚稚水回到辦公樓,不同于二層的喧囂,三層靜悄悄的,走廊里沒有人。她途經后勤科看到熟悉的身影,索性進屋跟金渝和牛仕打聲招呼。
“你回來啦?”金渝聞聲回頭,“我找牛哥拿點東西。”
“對,沒見到吳科長?”楚稚水左右環顧一圈,她將金渝調到經濟開發科,等于要走吳常恭的得力干將,據說惹來對方好一波抱怨。
“還不是老樣子,沒事就不露而。”
“牛哥最近忙麼?”
“跟以前差不多。”牛仕隨和道,“又不是觀察處,來局里那麼久,基本就沒變樣。”
牛仕資歷較老,他待在后勤科不似金渝誠惶誠恐,倔脾氣上來也能不給吳常恭而子,倒沒有被科室內人員調度影響到工作。
一人二妖是熟稔老班子,索性聚在一起閑聊瑣事。
“牛哥,局里流浪貓多嗎?”
“應該是有不少動物,貓倒是沒怎麼看到,但荒地里有小菜蛇。”
“那你要看見流浪貓,幫我留意下位置吧,最近老碰到一只,我想要帶回家養。”
“可以啊,改天幫你逮住,那貓長什麼樣?”
“是黑貓,白手套,應該算大貓了。”楚稚水回憶道,“不用幫我抓,有位置就行,我買完貓箱自己來,正好回去路上給它打疫苗,然后再找時間做絕育。”
金渝愣道:“白爪子的黑貓?”
“嗯,還挺漂亮的,很大的一只。”
“好像有點印象?”金渝迷糊地撓頭,她感覺哪里不對,又想不出所以然,干脆說起另一事,“對了,正好你來了,現在就給你吧。”
金渝伸出手來,手心里躺著一瓶噴霧罐,樸素無奇的設計,瓶內裝著幾毫升透明液體,就像正裝香水附帶的小樣。
楚稚水接過小噴霧瓶,疑道:“這是?”
“這是我的泡泡水。”金渝露出赧顏,囁喏道,“平常拿你那麼多東西,我感覺你也不缺什麼,所以找牛哥要了個瓶子,你要是不嫌棄就拿著噴。”
楚稚水思及對方能力,驚訝道:“是消除記憶的泡泡水?”
金渝點點頭,羞愧地支吾:“我也沒什麼別的天賦。”
“這就很好啦,我都沒天賦!”楚稚水拔開瓶蓋,新奇地晃起小瓶,“就這麼直接噴嗎?”
金渝發現楚稚水當真開心,她的臉色也變輕松,開始講解起來:“對,不過只對人類有效,然后對部分特殊的人效果會降低,以后泡泡水不夠了,你再找我要就可以。”
楚稚水大感新鮮,她鄭重地收起來,思索道:“謝謝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麼還禮了。
”
金渝慌張擺手:“不不不,不用還禮!”
“但泡泡水有錢都買不到。”
“沒事,金渝說她平時總被你照顧,那她還你也是理所應當。”牛仕勸道,“你可能不知道,我們妖怪有一套法則,如果跟人打交道的話,有來有往才是正向循環,否則對我們自身也不利。”
楚稚水一怔:“法則?”
“人類和妖怪能力不同,想要長久共存下去,就有約定俗成的規矩,不然會招來厄運災禍。我們局里逮捕的妖怪很多都違背過法則。”
“所以我不收,金渝就犯錯?”
“算是吧。”
楚稚水為難道:“那我以后是不是注意點,免得你被迫要還……”
“不是被迫還的,只要沒有契約或儀式,正常互動完全沒風險,你不用有心理壓力。”金渝趕忙解釋,“沒刻意要求,就不會生效。”
“法則是根據動機來判定。”牛仕補充,“你放心收著吧,就當我們的習俗,人類不也有人情走動。”
楚稚水了解地點頭,又望向金渝,真摯道:“謝謝,我會好好用的。”
金渝撓撓頭,頗有點害羞,開始冒泡泡。她送完禮物后,接著聊起別的:“牛哥,最近二樓妖氣好足,是有什麼事情嗎?”
“觀察處趕業績,我看都回來了,沒準是搞大行動。”
“財務處沒意見?”
“有意見也沒用,那工作總得做,就這麼湊合過。”
楚稚水有一搭沒一搭聽著,她一手握著自己兜里的小瓶,一手下意識摸向頸部的吊墜,忽然領悟辛云茂過去的自說自話。不管是供奉,亦或是信徒,沒準都類似于法則,也算是妖怪的習慣。
陰雨連綿,妖風四起。
猛烈氣浪沖破山縫,在田野上嗚嗚地響,厲鬼鎖魂式的嚎叫。
山內自建小樓屋門緊閉,苦苦抵御可怖的狂風,鋼珠般的雨點噼里啪啦地砸在房檐上。晦暗不明的雨夜里,一扇透著橙黃暖光的窗戶亮著,成為陰冷中唯一的明燈,照出窗邊黑色的少女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