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陽光越來越燦爛, 照進屋里明亮得晃眼。
辛云茂著一身淡青衣裳, 懶散地仰躺在椅背上。他雙眼微閉、睫毛輕垂,枕著柔軟的椅背靠墊,沐浴著陽光享受愜意的午睡。
窗外清風悠然, 似不忍打擾他的美夢,連拂過綠葉的動作都輕柔起來。
楚稚水推門進來時, 她發現屋里僅有辛云茂,金渝和陳珠慧都不知所蹤, 連忙放輕自己的腳步,小心翼翼地將門關上。
辦公桌上的電腦屏幕還亮著,但現在也沒法繼續辦公。楚稚水不愿弄醒辛云茂,她悄聲挪取桌上文件夾,不料還是驚動一旁午休的妖怪。
他一向睡得淺,稍微眨了眨眼,鴉黑睫毛一顫,抬起眼來看她,看著有點迷糊。
“這麼喜歡這里嗎?”楚稚水無奈地嘆息,“不然我們換位置好了,我把電腦搬到后面去。”
辛云茂由于院中有傅承卓大發脾氣,楚稚水當初為安撫他,說將自己的位置讓他,這才熄滅神君的怒火。他最近午睡占據她的座位,導致她中午都沒法工作,只能在這段時間翻翻單子。
一人一妖在屋里是前后桌,她不理解光線有何差異,或許只有植物才對日照如此苛刻。
“不要。”辛云茂聲音還摻雜慵意,他逐漸醒過神,又皺起眉頭,“那只貓將他趕走沒?”
楚稚水坦白:“最近沒看到苗處,本來還找他有事。”
辛云茂更為不悅,開始散布起怨氣。
楚稚水看他垮著臉頗感好笑,他當初還跟彭老板說,不出人命就不算大事,現在卻嫌苗處辦事速度慢,在某種程度上真是啪啪自打臉。
午休快要結束,金渝和陳珠慧暫時還沒回屋,楚稚水終于重獲自己座位。她倒沒在椅子上感受到任何余溫,反而嗅到一種清新的草木味道。
楚稚水才剛剛坐下,突然聽到一陣轱轆轉動聲,扭頭就看見辛云茂將椅子推到自己旁邊。
她見狀一怔:“干什麼?”
辛云茂扶著椅背,一副要跟她并排坐的架勢,理直氣壯道:“陽光好。”
“……我剛剛不是說可以換座位?”
他明明都已經拒絕,現在又要搞什麼鬼!?
辛云茂善解人意道:“那耽誤你工作。”
“???”
金渝和陳珠慧看見他倆并排坐,這才會耽誤經濟開發科工作!
楚稚水稍微想象被撞見的場面,她都升起一層蒸騰熱意,感到分外羞恥和害臊,咬牙道:“將椅子推回去。”
他們待在銀海市的時候,私下時間打鬧無所謂,但現在回局里就是職場,她已經有意識地調整距離,以免金渝和陳珠慧察覺異樣。不在工作時間過度暴露親疏,這是每個打工人應當牢記的準則。
辛云茂不解道:“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楚稚水面無表情地威脅,“在我將你做成竹椅子前,把你自己的椅子推回去。”
“……”
辛云茂沉默良久,他用微妙眼神緊盯她,又捏捏灼灼的耳根,似乎有一點別扭,欲言又止道:“你好執著。”
她上次就想將他編成竹涼席睡,現在又想將他做成竹椅子坐,讓他感到很不好意思。
辛云茂說完,將椅子推回,也不知是不是將警告聽進去。
這是執著的問題嗎!?
楚稚水內心相當崩潰,她慶幸其他同事還沒回來,不然簡直社會性死亡現場。
片刻后,金渝和陳珠慧結伴進屋,好在竹子妖沒再搞幺蛾子。
楚稚水原本不想管傅承卓的事,她現在卻頭疼地扶額,說道:“待會兒下班時把門口妖怪勸走吧。”
“啊?”金渝苦惱,“但苗處那邊沒動靜。”
楚稚水:“我去把她勸走。”
再不把他們搞走,將院子清空出來,沒準他真要當眾跟她并排坐。
“可你沒有妖氣。”金渝怯懦道,“而且她一看就不是講道理的類型。”
明艷女妖顯然很有主意,而且想法相當固執,一直蹲在門口不肯走。
楚稚水挑眉:“沒事,我沒有妖氣,但我有脾氣。”
金渝似懂非懂。
觀察局門口,明艷女妖依舊在老地方守著。她眼看楚稚水和金渝遙遙走來,手里捏著香囊,執拗地背過身,擺出拒絕交流的姿勢。
金渝解釋道:“我最近常來勸她,但她一直都這樣。”
明艷女妖氣哼哼:“你們別想趕我走,他早晚都要出來,我就站在這里等。”
明艷女妖一直不肯走,傅承卓一直不肯出來,雙方陷入永無止境的僵持。
楚稚水見女妖滿臉不服,她沒有立馬搞勸退,反而心平氣和道:“請問您喜歡傅先生什麼呢?”
明艷女妖聽到此話,興奮地轉過頭來,她掰著指頭,細數起不完……”
“我是始于顏值、陷于才華、忠于人品!”她激動道。
楚稚水不緊不慢:“但傅先生不想見您。”
金渝點頭附和:“是的。”
明艷女妖被一句話暴擊,她瞬間就勃然,氣得面紅耳赤:“你們胡說……”
楚稚水不等她說完,慢條斯理地接下去:“您知道他為什麼不想見您嗎?”
明艷女妖逃避地捂上耳朵,她拼命地搖頭,掩耳盜鈴道:“我不知道!我不想知道!”
“因為他覺得配不上您。”
“哎?”
明艷女妖面露異色,金渝同樣滿臉詫異,二妖皆迷茫地注視楚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