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老白心里也有小算盤,雖然種下的人參不能滋養妖怪,但是他作為人參妖天天在林區,還是能夠蹭到一些大妖怪的妖氣。
楚稚水聞言一怔,她回頭看一眼辛云茂,發現他也在偷瞄自己,又轉回頭看老白,應道:“好,我知道了。”
老白迫不及待想蹭妖氣,自然表現得積極主動,忙道:“那我們現在就去……”
“不用,你先將這邊弄完,我們再去園參那邊看看。”
老白聽到此話怔愣,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懂辛云茂來都來了,為何不讓對方現在澆灌,反而要舍近求遠地跑到園參區域。
然而,楚稚水都這麼說,老白也不好再問,說道:“好,那我收拾下這邊,我們就下去。”
老白離開后,楚稚水將方才的話題翻篇,柔聲道:“我們去林子里轉轉吧,剛剛好像看到木耳了。”
辛云茂卻站在原地沒有動。
楚稚水沒聽見身后的動靜,她疑惑地轉過身去,只見他站在樹蔭下,儼然如挺拔的樹。
夏季的陽光透過密葉,在他淡青色的短袖和冷白的皮膚上投下深色的影,一陣清風拂過,更是光影搖曳,輕輕晃動起來。
“為什麼不找我幫忙?”辛云茂沒有抬腿,他臉上神情微黯,忽然就胸口發悶,垂眸道,“你以前還讓我去澆茶園,現在找那只貓都不找我。”
他最近一直觀察她,卻發現她很少找自己,倘若今天沒有跟她出門,或許也并不會叫他過來。
人參妖都提出讓他澆灌妖氣,但她卻云淡風輕地翻篇,并沒有接著往下說。
他還記得她當初誘哄自己澆茶園,實在不理解這中間出什麼差錯,自然感到陣陣失落。
“但你其實不用做這些吧。”楚稚水為難道,“不管是茶園,還是別的事,你又不需要錢。”
她現在知道他的身份,其實他并不需要工作,過去答應做都算脾氣好。澆灌茶園是他已經答應,但再加上人參實在過分。
辛云茂抬眼,反問道:“可你不是需要?”
楚稚水沉默片刻,她長嘆一聲,認真道:“我需要這些,是由于工作,即使這一件事不成,還可以再做別的事,不代表我就給局里賣命,昏天黑地地干個沒完。”
“你應該知道茶葉是賣到銀海,但葉局他們卻對你……”楚稚水停頓下來,她沒有繼續挑明,委婉道,“到后面才好一些。”
她沒有立馬讓辛云茂澆人參,就是聯想到葉局等妖的態度。她見識完他們對竹子妖的戒備,在心理上不認為辛云茂必須幫忙。
辛云茂不料她會這麼說,愣道:“原來你知道了。”
他還以為她排斥自己,莫名其妙就不再帶他。
楚稚水耐著性子道:“經開科賺的錢是要分給所有職工的,或許其中也有誤解你的妖怪。如果你想不做的話,也可以在科室待著,平時就曬太陽午睡,不用勉強自己,關鍵你怎麼想?”
總不能由于她要給局里賺錢,就非要拉著他一起來,那感覺也太奇怪了。
即使人參不能馬上有收益,那她也可以想其他辦法,將友情和工作攪和太深,還是會讓她不太舒服,起碼她不能是主要受益方。
“所以我要是不需要,你還愿意做這些嗎?”她眼眸清透,在林中閃著光,望向辛云茂,“我希望不是我逼你做什麼,更想知道你心里愿意去做什麼。
”
辛云茂撞上她坦蕩的眼神,突如其來就有些晃神。他不動聲色地避開她視線,好似不敢跟她長久直視,靜靜地思考起來。
良久后,他轉回頭來,低聲道:“我本來就不在乎他們的想法,也沒打算做什麼讓他們改觀。不過你問我愿不愿意,突然就不太好回答了。”
“我想幫你做點事,或者跟你一起做些什麼,就像那條魚或那只貓,那應該是愿意的?”辛云茂不確定地反問,他用余光瞥她一眼,喉結上下微動,好似有些赧意,又似有點憋悶,嘀咕道,“現在這樣子,就像你不是我信徒一樣。”
楚稚水聽完他別扭的回答,錯愕道:“這個對你那麼重要嗎?”
“當然很重要,你總是不找我許愿,就好像并不需要我。”
這話都隱隱透出點委屈來了。
楚稚水見他偷看自己,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內心倏地就被此話觸動,涌起難以言喻的滋味。或許對神來說,他并沒有朋友和親人的概念,連接最緊密的就是所謂的信徒。
因為她想不出愿望,遲遲沒跟他有儀式,所以他千方百計地讓她許愿,迫不及待地要證明自己,只能依靠這種方式來確信他們的連接沒有斷。
相比他表面高高在上、洋洋得意的信徒言論,背后實際透出的是想要被她需要。
他不想被丟到一邊,總找金渝和苗處麻煩,時不時還說些酸話,像個要吸引人注意的小孩一樣。
辛云茂不敢看她,他說完那些話后,似乎也有點局促。
楚稚水突然就拿他沒脾氣,她總感覺槐江初夏很熱,連帶面龐都有些發燙,忙道:“好啦好啦,需要需要,神君來把人參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