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們第一次同行賠償菜地,菜畦旁邊就種植有竹子,所以辛云茂能突然現身。后來,楚稚水隨身攜帶吊墜,他就能直接移動到她身旁。
辛云茂一指楚稚水佩戴的吊墜,補充道:“當然,如果是遇到特殊情況,還有種最保險的辦法。”
楚稚水眨眼:“是什麼?”
“叫我的名字。”他直直地望著她,語調也變得柔和,“名字是天地贈與我們的唯一標識,只要你真想見我,我肯定就能聽到,萬無一失的方法。”
妖怪的名字具備力量,其他妖怪不經常聽自己的名字,時常會感到麻煩顧不過來。但有膽子叫他名字的人很少,如果是她呼喚,他一定會現身。
楚稚水微微一怔,突然被他溫柔的語氣觸動,好似連簡單的“辛云茂”三字在此刻都被賦予不一樣的意義,體會到他在化人那刻聽到天地呼喊的震撼感。在漫長的等待中靈智初開,終于在這一聲中撥云見月、脫胎換骨。
這應該是每個妖怪最珍貴的財富,就連金渝都時常強調名字很重要。
楚稚水好奇:“那你以前能來丹山嗎?”
辛云茂:“來不了。”
丹山景區內沒有竹子,但他這回可以隨手留些,等于開通新的傳送點。
“不錯,那就沒白來,不枉費我們爬上來。”楚稚水輕笑,“下次還可以再來看雪。”
辛云茂垂眸,小聲道:“嗯。”
她很喜歡約定或承諾,而且從沒有失信于人。
不管是說請他吃飯,或者是帶他兜風,亦或是乘坐飛機,但凡她說出口,總有一天實現。緩慢而安定,不聲不響地達成目標,同時滋養沿途的萬物,幾乎是貫穿她人生的主線。
他跟著她見過很多次,不管是那條魚,亦或是陳珠慧,再或是她以前的同事和彭老板,觀察局里的其他妖怪……基本都曾受過她特質的影響,甚至也包括他。
辛云茂其實不喜歡雪,冰雪會侵蝕竹葉表層,使其被迫凋零,更替出新葉片,否則竹子就要受難。但她一說下次看雪,過去曾厭煩的東西,竟也涌生出新期待,好像一切又不一樣。
他不知道這種變化是什麼,但他感覺應該是在變好,經歷無趣的寂寥時光后,他終于發自內心地愉快。
正值此時,欄桿邊的一對小情侶猶豫上前,女生握著手機詢問道:“你好,能幫我們拍張照嗎?”
“可以啊。”楚稚水笑著接過手機,“你們想在哪里拍?”
“站在這里就行,想要拍到后面的景。”
楚稚水依言照做,她給依偎在一起的情侶拍幾張照,順勢將身后的美麗樹海收入取景框。
“你看看呢?”楚稚水將手機還回去,“不行還可以再拍兩張。”
“謝謝,挺好的。”女生低頭檢查照片,她看到一旁的辛云茂,主動提議道,“我也幫你們拍一張吧!”
楚稚水一愣:“啊……”
“來都來了,拍兩張吧。”女生勸道,“就留個紀念,我拍照還行!”
“……也行。”
楚稚水和辛云茂站在欄桿邊,他們都沒想到會有熱情路人提出合照,一時間頗感別扭,僵硬地站在一起。
“稍微靠得近點,現在離太遠了。”女生還挺認真地調度,她一連改變幾個姿勢,一會兒彎腰,一會兒蹲下,說道,“都放松點,笑一笑吧,摟著點也行。”
“不不不……”
楚稚水心說對方誤會二人關系,她聽到這話更是笑不出來。
最后,還是辛云茂稍微錯后一步,他一只手倚著欄桿,沒有觸碰到楚稚水,僅僅放置在她身后,靠著借位完成合照。雖然兩個人都沒真正碰到彼此,但從畫面上來看就像她靠他懷里。
“拍得不錯。”女生檢查一番,她滿意地點頭,看來平時是一位嚴謹的自拍及他拍大師。
楚稚水跟小情侶道謝,這才接過自己的手機。她看到照片同樣發愣,沒想到借位拍出這效果,總感覺事情越描越黑,簡直說不清楚。
辛云茂同樣湊過來,他發現照片上自己攬著她,不由睫毛輕顫,不知在想什麼。
楚稚水見他看照片出神,問道:“這是你第一次拍照嗎?”
“對。”
楚稚水聞言嘆息,突然也不再介意,笑道:“那確實是值得紀念。”
反正也沒其他人看到,拍成這樣就拍成這樣吧。
辛云茂沉默片刻,開口道:“我想要這個。”
“照片嗎?”楚稚水一想他不用手機,也沒法立刻發送給他,提議道,“那我回去洗出來給你吧,你還想在其他地方拍照嗎?我可以再幫你拍點。”
她不喜歡在景點拍照,差點忘記他第一次旅游,說不定會對拍照感興趣。
辛云茂搖頭:“不用,有一張就夠了。”
一天的丹山之旅很快結束。
楚稚水回酒店后,直接在樓下洗印出照片,還讓人幫忙放在保護夾內。表面是透明的保護薄膜,背面是牢固的支撐底板,讓照片看上去像一張拍立得。
她猶豫片刻,用筆在底板背后寫下地點和日期,又思考要不要簽下自己的名字。竹子妖的記憶力應該比金渝好,但再過幾百年的事情誰知道,還是稍微提醒一下為好,最后就留下一個“水”字。
辛云茂拿到照片以后,他面上沒什麼表情,但顯然相當滿意,來回來去地看照片,一會兒看前面的合影,一會兒看后面的文字,最后修長的手指一翻,不知道將東西藏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