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還不算作弊嗎?”
“作弊前提是必須參與進來,我本來就不需要遵循規則,所以不能算作弊。”
人類作弊是要牟取私利,他根本就不需要這些,功名利祿對他來說毫無意義,甚至不如在游戲城跟小男孩一決勝負有意思。
人類社會在他眼里跟游戲城沒差別,不管是金錢、地位、名聲或氣運,都跟能改數據的賭博機一樣,只要手指一撥就可以變動,完全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正因如此,神不容易理解人類的七情六欲,在無限能力背后,就是永恒的無感,一切都唾手可得。
只要是天地間存在的事,不會撼動到法則,那他都可以辦到。
“是你總不找我許愿,所以才不知道這些。”辛云茂抱怨道,“每次許愿只是些小事,不是讓我幫你刷鞋子洗椅子,就是帶飯吃你剩菜,反正都沒有正經愿望。”
她要是許愿發財暴富,現在估計早財富自由,哪里還用得著上班?
楚稚水鄭重道:“不好意思,打擾一下,吃剩菜真跟我沒關系,我至今也不理解你為什麼這麼做。”
“是你愿望少才這樣。”
“主要我確實沒愿望。”楚稚水無力發聲,她眼看他悶悶不樂,開口道,“這樣吧,我現在許一個愿。”
辛云茂望她:“什麼?”
“以后跟我玩游戲不許作弊。”楚稚水不悅地發聲,“不然我不是贏不了了。”
辛云茂一愣,小聲辯解道:“……我剛剛跟你也是認真玩的。”
他和楚稚水都是公平競爭,就是故意氣小男孩,這才稍微耍點手段。
“我知道,不然你早挨揍了。”
辛云茂輕輕地哼一聲。
一人一妖走上跨河長橋,眼看小區就在不遠處,都不知不覺地放慢腳步。
楚稚水仰望天色,她借著最后的微光欣賞黃昏景色,說道:“聽說今天本來有暴雪冰雹,結果到這個時間,連一片雪花都沒看到。”
辛云茂側頭看她,她穿一件潔白的輕薄棉服,好像裹著軟綿綿的云朵,莫名就透出幾分可愛。他遲疑一會兒,睫毛顫了顫,問道:“你想看雪嗎?”
辛云茂不太喜歡雪,所以他會安排放假,但不可能真下冰雹。暴雪和冰雹對竹子來說,是冬天里的殘酷摧殘,如果落在他身上,他同樣覺得難受。
“我沒見過十一月就飄雪,還以為會飄點雪花下來,那種一落地就融化的。”楚稚水肯定不愿有冰雹,但雪花好歹是冬季特色,總歸是吸引人的。
辛云茂沉默。
片刻后,他們緩緩地向前走,半空中居然真飄下雪花,在路燈的映照下閃閃發亮,隨著微風悠然地打轉,消逝在波光蕩漾的河面上。
不遠處傳來孩童的歡呼聲:“下雪了!下雪了!”
“等一天就下這麼點。”旁邊的大人出聲感慨。
絢麗霞光和晶瑩雪花互相映襯,好似漫天都飄起金粉,將槐江市裝點得奪目起來。
楚稚水拈起一片飄來的雪花,她似有所悟地回頭望辛云茂,只見他漆黑的碎發也沾染冰霜,但那點小小的寒意眨眼間就融化不見。他目光柔和地盯著她,什麼都沒有說,又什麼都說了。
他的眼眸透潤如墨玉,深色的眼,深色的發,深色的衣。偶爾白雪附著,很快隨風消散。
她沒準終其一生看不到他白首的時刻,只能通過天空中的點點柔雪,用想象力描繪出那一幕。
她忽然想起一首詩:飛雪有聲,惟在竹間最雅。山窗寒夜時,聽雪灑竹林,淅瀝蕭蕭,連翩瑟瑟,聲韻悠然,逸我清聽。1
現在也算是聽雪敲竹了。
楚稚水停步觀雪,無法描繪此刻的感受,篤定道:“是你做的吧。”
辛云茂跟著她停下,他盯著她臉側發絲上的雪花,或許是沒觸碰到她臉頰的緣故,那枚小小的冰花沒有立馬消融,還在調皮地貼著她。
“不管是放假,還是下小雪,都是你做的吧。”她迷惘道,“但這有什麼意義嗎?”
她早就該猜到,這些事對他來說輕而易舉,無非是他愿不愿意做而已。
辛云茂一只手散漫地插兜,一只手蹭掉她發絲上的雪,像往日般平靜:“沒什麼意義,但你會高興。”
第47章 (二更只要待到灼灼朝暉)
這是一場晴空雪, 見不到半點烏云,純白的雪蝴蝶蹁躚飛舞, 驚擾她塵封已久的心扉。
楚稚水深吸一口氣,清爽的空氣涌入肺部,只感覺胸腔內輕微震顫,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中破繭成蝶。她強壓這股古怪到發昏的沖動,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輕聲詢問道:“我高不高興對你很重要?”
“當然。”辛云茂道,“你高興我就會高興。”
楚稚水更感心口熱意彌漫,索性坦蕩直視辛云茂。她的明眸如璀璨寶石, 透出直指人心的力量,追根問底道:“為什麼?”
辛云茂見她滿臉正色地追問, 他怔愣數秒, 又陷入沉默,好像在靜心思考。
楚稚水耐心地等他作答。
良久后,辛云茂喉結上下滑動, 他輕嘆一聲, 實話實說道:“我不知道。”
他確實不知道背后原因, 但他能感受到情緒變化。
如果她感覺高興, 他同樣會振奮得心跳加快, 似乎被她的歡樂感染;如果她感覺低落,他同樣會沉寂得提不起勁,想要幫她打起精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