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要我說你也別瞎忙了,不然抓緊時間考公,我是考不上才做生意,正經人誰搞投資啊!”汪總好言相勸,“你還年輕呢,三十歲前努力提正科,是會比楚處長慢一點,但也有前途的。”
葉華羽一聽此話,慌張道:“這是勸他往哪里考?我們局里不收人的。”
“…………”
楚稚水眼看李龍科面色如土,她終于輕咳兩聲,適時地打斷閑聊:“時候不早了,我送李總出去,待會兒局里還有會呢。”
“是,我也不打擾了,改天再跟汪總你們聊。”李龍科擠出僵笑,顯然也撐不住了。
眾妖在屋里一打岔,楚稚水和李龍科就沒單獨交流過,她現在領著對方往外走。
“神君……”葉華羽趕忙側頭,正要提醒辛云茂,卻不見他的身影,愣道,“神君呢?”
走廊里,楚稚水和李龍科出來,她卻沒聽到關門聲,一回頭就看到冷白的手指。辛云茂修長的指尖一挑,另一只手隨意地插兜,竟一聲不響地尾隨二人,若無其事地跟出門。
李龍科看到冷峻挺拔的辛云茂一怔,他今日就不知道此人身份,全場沒人敢出言介紹對方,但話里話外都透出刻骨的恭敬。
楚稚水對他倒挺隨意,揚眉道:“你跟出來干嘛?”
辛云茂抿唇:“曬太陽。”
“那你去那邊曬吧。”楚稚水一指窗戶邊,恰好有柔和陽光灑入,將地面照得暖融融的。
辛云茂沉吟數秒,不情不愿地走過去。他倚著窗邊曬太陽,只是眼睛依舊追隨二人,目送楚稚水將人往外送,神情有些變幻莫測。
李龍科被他幽深目光盯得后背發涼,便趕忙側頭,看向楚稚水,尷尬地笑道:“沒想到你離開龍知后機遇不錯。
”
“確實,我自己也這麼感覺,能進局里挺幸運的。”楚稚水莞爾,“所以恐怕要讓李總失望了。”
“沒事,有空還能聯系。”李龍科道,“不用再叫李總,就跟在校一樣,我還是你學長。”
楚稚水被此話膈應得不輕,她皮笑肉不笑道:“李總開玩笑,都出來工作,那就是李總,哪能叫學長。”
李龍科打探:“對了,我聽說王怡文去新透了,她有跟你聯系嗎?”
楚稚水漫不經心道:“有,最近還跟局里公司有點小合作,搞什麼促銷節。”
他故作驚訝:“你們局里居然有公司?”
“對,這算我目前的主要工作。”
“那怎麼不跟我們合作?”李龍科笑道,“出去找外人多生分啊,咱們好歹知根知底的。”
“可以合作啊,李總給優惠多少?”楚稚水歪頭,她眨了眨眼,“不對,學長給優惠多少?”
李龍科干巴巴道:“你又不是不了解情況,肯定還是龍知內部價,最高檔就是那樣。”
楚稚水回得官方:“李總,那很遺憾做不了,新透條件要更高。”
“……”李龍科眉頭微擰,他似乎有點惱火,強調道,“稚水,但那是龍知,意義不一樣。”
楚稚水望著他表情,她不知想起什麼,突然就噗嗤一笑。
李龍科愕然:“你笑什麼?”
“不好意思,原來不是每個男的皺眉發火都好看。”楚稚水只覺那表情既視感好強,她倏地就被逗樂,又連忙收斂笑意,隱忍道,“對不起走神了,李總您剛剛說什麼?”
“你是在嘲笑我麼?”李龍科怒道,“你覺得那話很好笑!?”
楚稚水敷衍:“不好笑,不好笑,沒有嘲笑您。”他都不配被她嘲笑。
李龍科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早就跟王怡文聯手,是你給齊暢出的主意吧,完全對標龍知開一家公司。
”
楚稚水:“?”
楚稚水大感震撼:“不是,這鍋還能這麼甩?我要能指使齊總,我就是投資人了。”
李龍科勃然道:“你今天不就跟好幾個投資人在聊嘛!”
楚稚水:“……”
李龍科見她語塞,他越發理直氣壯:“龍知視頻好歹是你心血,你一手將它創建出來,就盼著它功虧一簣?多行不義必自斃,我以前真看錯你了!”
“哈?”楚稚水輕笑一聲,她露出滑稽神色,反問道,“看錯我了?”
“對,我還以為你有多……”
“有多傻才被你排擠出團隊,有多懦弱才賣股權離開,有多愚蠢才沒離職后捅你一刀。”楚稚水收斂笑意,她眼眸猶如寒水,面無表情地駁斥,“我要盼著它功虧一簣,李龍科你混不到今天。”
李龍科第一次見她如此冷漠,竟被她充斥恨意的語氣嚇到。
她總是笑意盈盈,似乎從不會生氣,居然也有這一面。
“真把我當圣人了?仗著我道德比你高,所以肯定不收拾你?”楚稚水冷笑,“對,我看不上你們的手段,但不代表我不會用,一直沒有搭理你,就是還想著龍知。”
她早知道龍知堅持不長,但總歸不忍親手毀掉它。
那是寄托她一段珍貴歲月的痕跡,就像家門口常去的餐館,即便味道越來越差,徹底消失仍會懷念。她創建龍知不單為賺錢,那是她人生中美好的回憶,結局再差也不能否認全部。
人總有一種癡癡的執念,期盼寶貴的東西能永存,恨不得十年、百年、千年才好,卻不懂在合適時機放手和選擇消亡,或許才符合萬物朝升暮落的規律。
她以為不聞不問放置,就踏入新一頁篇章,但沒準轟轟烈烈滅亡,才是最完美的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