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非鹿回答道:“小五做了一些東西,想送給皇長姐。”
惠妃哼笑了一聲,撐著頭說了句:“你倒是有心。”她居高臨下地睨了她一眼,淡聲道:“長公主在午睡,你既如此有心,就在這里等她睡醒,再親手交給她吧。”
雪還下著,且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就說話這麼一小會兒的時間,林非鹿身上已經落了一層雪。聽到她如此為難,斗篷下的小身影似乎有些微微發抖,但最后只是脆生生回答了一句:“是。”
惠妃勾著唇角看了她一會兒,像是覺得無趣,吩咐宮女:“回屋吧,本宮乏了。”
她一走,整個院子就只剩下林非鹿一個人。
四周無聲,只有雪落下的輕響。林非鹿垂頭站著,小手揣在袖口里捧著手爐,百無聊賴打了個哈欠。
這惠妃不太好對付。
主要是她跟嫻妃的恩怨太深了,自己最先投靠了嫻妃,在她眼里自己已經是嫻妃那一派的了。她常在宮中亂竄,人又小,往草叢一蹲就沒人能發現,由此偷聽了不少墻角八卦。
聽說惠妃與嫻妃之所以如此勢如水火,是因為當年惠妃在東宮時曾懷下首胎,最后卻因為嫻妃的緣故流產。那本是林帝的第一個孩子,說不定還是個兒子。
惠妃本有誕下皇長子的機會,卻因嫻妃毀于一旦,直到后來林帝登基,多年以后她才再有孕生下長公主。
若是個皇子,又是長子,如今坐在貴妃位上的,說不定就是她了。
如此深仇大恨,估計這一生都是不死不休了。
林非鹿思來想去,覺得攻略惠妃的難度有點大,除非她跟嫻妃交惡。
但這倆都是妃位,各方面相差不大,換與不換都差不多,還是算了吧。
有個長公主就夠了。
不過這惠妃,看上去也是智商不太高的樣子。明知道女兒與自己交好,還如此為難自己,這不是在主動分裂她跟女兒的關系嗎?
林念知雖然敬她愛她,但終歸心里會有些埋怨的,對自己也會更加憐愛。
如果她是惠妃,她就使勁寵自己,忽視長公主,讓長公主眼睜睜看著自己母妃的關愛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還要時常將兩人做比較,踩一捧一,保證不出三日,長公主就要發飆絕交,再無往來。
哎,后宮這些嬪妃,都還是太嫩了。
林非鹿在這胡思亂想神游天際,倒沒覺得難捱。這些古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走兩步都要喘,身體素質實在是差,雪地罰站對于她們而言就算是重罰了。
但林非鹿自打來了就沒停過運動,最近還拉著蕭嵐在練瑜伽,小公主病弱的底子早就被她給增強不少,除了有點冷,其他倒也沒什麼。
但在別人眼里可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
林念知身邊從小貼身伺候的宮女,就是上次送雪狐皮去織錦坊給林非鹿做衣服的那個,喚作抱柚的,在廊下看著都快變成小雪人的五公主,心里快急死了。
她知道主子跟五公主關系好,等主子午睡起來看見這光景,指不定多難受生氣呢。
她一直瞅著正屋的動靜,看到惠妃身邊的大宮女輕手輕腳掩門出來,猜測惠妃應該是睡下了,咬了咬牙,最終還是回到林念知的房間,掀開紗簾叫醒了她。
林念知有起床氣,又半途被叫醒,睜眼就想發火。抱柚趕緊跪下,壓低聲音道:“公主,五公主半個時辰前來找你,惠妃娘娘讓她在院子里候著,已經站了許久了。外面雪大,五公主還站著……”
林念知瞌睡頓時沒了,翻身坐起來讓她拿衣服來:“你怎麼不早叫我!”
抱柚低聲道:“惠妃娘娘剛歇下……”
林念知知道母妃為何厭惡小五,但她覺得這事兒跟小五有什麼關系啊,小五是因為跟林景淵玩得好,才得了嫻妃一份關照。母妃由此遷怒,不是不講理嗎?
那要照這麼看,嫻妃豈不是也要因為小五與自己交好,遷怒小五?
小五左右不是人,真是可憐啊!
她一邊穿衣服一邊吩咐抱柚:“去叫小五進來!說我醒了!”
抱柚趕緊去了。
很快就把林非鹿領了進來。
她在外面已經抖過身上的落雪,但斗篷毛茸茸的,總還沾著碎雪,一進屋溫度變暖,瞬間融成水珠,凝在她身上,一滴一滴往下滴。
林念知看見小五嘴唇都凍紫了,趕緊伸手去拉她到爐邊烤火。她袖口里那個手爐也變得冰涼,林念知又氣又心疼,讓抱柚去把手爐換新碳,又兇林非鹿:“母妃讓你站著你就站著,你不知道走啊?我睡了你就下次再來啊,或者讓你身邊的宮女傳個信,這麼冷的天,也不怕凍傻了!”
林非鹿抿著唇,傻乎乎地朝她笑。
另一個宮女倒了熱茶過來,她捧著杯子咕咚咕咚一口氣全喝了,林念知不停地說:“慢點喝!還有!你慢點別嗆著!”
喝了好幾杯熱茶,又烤了火,身子才漸漸回暖,林非鹿從懷里摸出一個淡粉色的小盒子,乖乖地遞給她:“皇長姐,這個給你。
”
林念知好奇地接過來:“什麼東西?胭脂?”她擰開一看,發現是淡白色的膏體,又香又軟,拿到鼻尖嗅了嗅,“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