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還養成了習慣?
前月是師父的祭日,他回蒼松山拜祭,離開兩月至今才回來,一回來就自覺去昭陽宮聽墻角了。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天冬把熱水燒上,進屋看到墻邊有個人影還嚇了一跳,待反應過來,頓時驚喜道:“紀先生,你回來啦?”
殿下剛來大林朝那兩年,幾次危在旦夕都化險為夷,后來才知道是這位紀先生暗中相助。有紀先生在,他才覺得安心,紀先生不在這兩月,天知道他有多麼的提心吊膽。
紀涼略一點頭,臉上神情冷冷的,襯著懷里那把寒劍,格外的不近人情。
但天冬知道紀先生就是外冷心熱,也不在意,傻乎乎笑了會兒,又跑出去給紀先生煮熱茶。回來的時候正聽到自己殿下問:“紀叔聽到昭陽宮何事?”
因為三公主林熙總是找宋驚瀾的麻煩,昭陽宮在紀涼眼里也是重點觀察對象。
天冬立刻豎起耳朵,神情嚴肅,卻聽紀涼道:“與你無關。”
林熙是有一段時間沒來找殿下麻煩了,既然與殿下無關,那也就不關他們的事了。
宋驚瀾卻凝了下眉,不知想到什麼,問紀涼:“是明玥宮?”
紀涼有點驚訝,但他驚訝的神情也很淡,不是熟悉他的人,完全看不出他的表情有變化,“是。”
天冬訝然道:“五公主?她們要對付五公主?”
紀涼看了他一眼:“五公主?”
天冬熱情道:“紀先生你不知道,你走的這兩月,又有位公主看上了我家殿下!”
紀涼:“?”
宋驚瀾:“?”
天冬猶然不知,繼續熱情解釋:“這位五公主跟三公主不一樣,人是極好的,你看這屋內燒的銀碳就是她送來的。
她還給我們殿下送了點心和護手霜,對了紀先生,你不知道護手霜是什麼吧,就是……”
宋驚瀾不得不出聲打斷他:“天冬。”
天冬這才閉嘴。
宋驚瀾才又轉頭看著紀涼溫聲問:“紀叔,她們打算做什麼?”
紀涼臉上沒什麼表情,一五一十把聽來的話都轉述了一遍。
宋驚瀾神情還是淺淺的,天冬卻是在旁邊聽得目瞪口呆,等紀涼說完,忍不住罵道:“這也太惡毒了吧?!”
宋驚瀾若有所思,紀涼看了他一會兒,問:“你要幫她?”
宋驚瀾沒說話,只很淺的笑了下,紀涼搖頭:“這不像你。”
宋驚瀾俯身拿起火鉗,夾了夾爐里的銀碳,讓它燃得更旺一些。弄完了,他伸手在碳爐上空烤了烤。手上干裂的口子已經愈合了不少,被火爐烤著時,融散出淡淡的白梅清香。
他抬頭笑問:“紀叔,暖和嗎?”
紀涼點點頭。
宋驚瀾看了眼忽明忽暗的火星,笑了笑:“我也覺得很暖和。”
……
林非鹿是在睡夢中驚醒的。
有人砸她的窗戶。
砰,砰,砰,像是石子打在窗欞上。她起先還以為在做夢,睜眼時還愣了一會兒。滿室黑暗,伸手不見五指,但唯有石子砸窗的聲音愈發清晰,不緊不慢地響在窗邊。
她蹭的一下翻身坐起,本來下意識想喊人,但不知為何,話到嘴邊又頓住了。
她下床穿鞋,摸黑去開窗。走到窗邊時,聲音驟然停了,等她拉開栓子推開窗戶時,一顆石頭從她耳邊呼地一聲飛進來,落在了屋內,落地時還彈了幾下。
窗外一輪冷月,枯枝像剪影投在夜空,細細的碎雪隨著風飄進來,冷得她哆嗦。
她什麼也沒看見,那聲音也沒再響起,她回頭,借著一縷清月,看見落在地上的石頭。
林非鹿悄悄關上窗,走過去把石頭撿了起來。石頭上包著一層白布,她把白布取下來,沒掌燈,而是走到燃著銀碳的爐邊,借著火光看清上面的字。
光線太暗,不太好看,那字跡也歪歪扭扭的,她費了好大功夫才看完。
夜里寂靜無聲,只有碳爐時而濺起一抹火星,碎在窗外若有若無的風中。林非鹿看完一遍,緩緩將白布捏在掌心,撿起那塊石頭走到窗邊開窗去看。
外面依舊什麼也沒有。
她壓著小氣音問:“喂,能聽見嗎?”
回答她的只有風雪。
她看著夜里的迷霧,也不管有沒有人聽見,輕聲說:“謝謝。”
林非鹿將石頭扔出去,然后關上窗,走到火爐邊將那張寫滿字跡的白布扔了進去。火光舔舐而上,白布很快燃燒起來,在半空中竄起一抹火苗,映進她清幽的瞳孔。
翌日天亮,林非鹿還睡著,聽見打掃庭院的云悠在外面驚訝道:“窗外哪來的這麼多小石頭?”
青煙說:“別是老鼠吧?哎你別用手,當心臟,快,快掃了這腌臜東西。”
林非鹿在被窩里翻了個身。
下午時分,織錦坊送了不少新冬衣過來,都是之前林念知讓他們改的衣服。既然是一開始做給長公主的衣服,錦緞花色樣式當然都是最好的,現在改小給了五公主,依舊樣樣不落俗。
林念知送她的那張雪狐皮也做成斗篷一并送來了。
斗篷用了大紅色的料子,擺上繡了幾枝梅花,雪狐的毛又白又軟,純粹的沒有一絲雜質,做成了領子和帽檐,保暖又好看。
蕭嵐一見就喜歡得不行,連忙讓林非鹿試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