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伸手想來抓她,但被松開的松雨此時也已經一跟頭翻坐起來,不要命似的撲向他拳打腳踢。小女孩的叫聲本來就尖銳,這麼一叫,周圍全部驚醒,那人眼見要暴露,只得松手,一個轉身縱步從窗口跳了出去。
松雨也顧不上追,剛才被悶過還大口喘著氣,哭著爬過來拉她:“公主!公主沒事吧?!”
林非鹿嗓子都喊劈了,此刻一停,彎著小身子劇烈咳嗽起來。
外面一陣哄鬧,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隨即房門砰地一聲被撞開,巡夜的兩名侍衛率先跑了進來,急聲道:“可有刺客?!”
林非鹿還在咳,松雨邊哭邊道:“從窗戶逃了!”
侍衛趕緊沖向窗口,但樓下早已沒了人影,他對同伴道:“帶人下去搜!”
他詢問松雨:“可有看見刺客長相?”
松雨搖頭:“他蒙著面,天又太黑,沒有看清。”
說著話,其他聽到動靜的人也趕了過來。奚行疆最先跑進來,手里還提著一把劍,不如平日里吊兒郎當的模樣,神情很是嚴肅,沖進屋來看見林非鹿在床上咳得死去活來,吩咐那侍衛:“你去請太醫過來,我在這守著。”
松雨哭道:“世子!有人要殺我們公主!”
奚行疆臉色冰冷,沉聲道:“先幫你們公主把衣服穿好。”
林非鹿跪坐在床上,只穿了件單衣,松雨反映過來,趕緊起身幫她把外套穿上。奚行疆半蹲在床邊,伸手去摸她腦袋:“小鹿,可有受傷?”
林非鹿驚嚇之下那幾嗓子喊得實在是太厲害,現在想想,簡直跟十只尖叫雞同時出聲有的一拼。估計把聲帶都給喊傷了,一頓大咳之后只感覺嗓子冒煙似的疼,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只眼淚汪汪地搖了搖頭。
說著話,嫻妃和林景淵也在宮人的陪伴下急急趕了過來,緊接著林廷和林傾也神色匆匆跑進屋來,就是因為惠妃原因來不了的林念知都派了貼身侍女抱柚過來查看情況。
小小的屋子內瞬間擠滿了人,松雨邊哭邊把剛才的情景說了一遍,又道:“若不是公主擔心奴婢睡外邊會冷,叫奴婢睡到床上去,恐怕那刺客就會無聲無息將公主悶死了。”
估計刺客也沒想到婢女會睡在床上,黑燈瞎火的,他拿了枕頭便悶人,若那里睡的真是林非鹿這個不過五歲大的小女孩,估計都無力掙扎,便會被他無聲無息地悶死。
眾人思及此,紛紛后怕。
林景淵簡直要氣瘋了:“是誰竟敢在此行兇?!侍衛呢?!抓到那賊人了嗎?”
林廷和林傾的臉色也很不好看,他們畢竟年長,心思也要細膩很多。小五頭次出宮,年齡又小,不可能與人交惡,刺客怎麼會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來殺一個小女孩?
而且驛站周圍侍衛駐守,若是外人根本進不來,這刺客多半是在隨行人員之中。
除了憤怒到失去理智的林景淵,在場其他人略一思考便都明白這個道理了。
這五公主,恐怕還是受了她娘親那一輩恩怨的連累。
蕭嵐在宮里失寵多年,近來林帝對五公主另眼相看,某些人估計是擔心蕭嵐因為女兒復寵,才坐不住了。想著趁著這次出行的機會,把這個苗頭掐死。
林帝對這位五公主畢竟還不算十分寵愛,現在下手,做的干凈一些,林帝就算震怒,一番追查之下沒有線索,也不會追著不放。
何況此處乃是驛站,歇腳過夜之用,明日便會離開。
總不能為了一個小小的五公主,在此處長久耽擱,只要一走,更是什麼線索都斷了。對方既然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動手,必然是做的滴水不漏,估計此刻侍衛去追查,也查不到什麼了。
主意打的好,只是沒想到這位五公主不按常理出牌,竟讓侍女與自己同睡一床。
也是她的善良仁慈,才免遭了這一次的危機。
嫻妃沉聲道:“這件事,還是要讓陛下定奪。”
剛說完,門口便跑進來一個太監,急聲道:“陛下宣五公主。”
林景淵迫不及待:“我也去!我定要讓父皇找出謀害小鹿的兇手!”
嫻妃斥責道:“胡鬧!康安,送四殿下回去。”她又對一旁眾人道道:“大皇子,太子殿下,奚世子,你們也先回去吧,本宮陪五公主過去便好。”
林帝只宣了林非鹿,他們跟去反而不好,便都點頭應了。
林帝那頭通過侍衛的通報,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林非鹿進去的時候,他已經穿好外衣面色威怒坐在外間了。梅妃陪在他身邊,也是一副匆忙梳洗的打扮,長發都散著。
見她進來,林帝還未開口,便聽梅妃急切切道:“聽說五公主房間方才進了刺客?可有受傷?請隨行太醫瞧過了嗎?”
林非鹿默不作聲,只乖乖跪下小身子行禮。
嫻妃在一旁道:“五公主傷了嗓子,現失了聲,說不出話來。”
林帝上次見她是在梅園,小團子裹著紅色的斗篷,靈動可愛,頭頂的小揪揪都顯得生機勃勃。此刻卻眼眶通紅,衣發散亂,小臉煞白煞白的,半個字都說不出來。